往脑袋上冲了一把凉水,在窒息跟寒意中寻求冷静。 他去找了陶先勇,询问陶思悦的情况。 陶先勇漠不关心地说了句:“这不是挺好的吗?” 他并不关心自己女儿出现了什么问题, 剧情的发展在脱轨后又以意外的形式被修正,重新回归他的预期, 让他感到万分满意, 说明连命运都是偏爱他的。 他最近神清气爽, 对待江照林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么轻慢无礼了, 稍稍有了点耐心,对他发出劝诫。 “如果你也想她好的话,你就不要再在她面前提任何跟何旭有关的话题。事情演变到现在的局面,她想不想的起来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好不容易能过去,干什么非要她回头呢?所以不要再提了。” “你上大学的学费我可以资助你,毕业后我也会给你一笔启动资金。要么你今后离悦悦远一点。要么就听我的,别动什么歪心思。”他拍拍江照林的肩,意味深长地说,“我今天好话坏话都撂这儿了,要是你让我失望,我就不让你好过。你知道我能做得出什么。” 江照林不在意他的恐吓,也不稀罕他的资助,只是不清楚陶思悦究竟是真的生了病,还是故意装作不记得。 想起陶思悦被带走前的那种心如死灰,他不敢戳穿这种微妙的假象。 一个多月后,学校组织高考前的体检。 从医院出来,会有半天的自由时间。他们在街上吃了午饭,准备回学校时遇见了何川舟。 何川舟坐在路边休息,手里拎着瓶矿泉水,冷冷朝他们瞥了眼,转身走开。 陶思悦被她看得发毛,等走出老远,才问江照林:“她为什么要那样看我?” 江照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喉咙发干地问:“你还记得何叔的事情吗?” “我不是很想说他。”陶思悦略带抵触地道,“我也不想他死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也阻止不了啊。” 江照林沉默。 过了一会儿,陶思悦又说:“我没有要怪他,就是觉得很遗憾。提到他的名字我会有种心悸难受的感觉,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以前觉得他人太好了,原来也只是个普通人。” 江照林露出落寞的神情,最后只说了一句:“算了。” 后来江照林开始学医,才知道这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在陶思悦不正确的认知里,何旭没有那么崇高。他收了沈闻正的钱,偏颇地劝告陶思悦不要报警,结果被陶先勇误认成是强^奸案的嫌疑人,在维权的过程中承受不了社会舆论自杀了。 陶思悦从来是脆弱的,像一碰就碎的玻璃,接踵而至的打击彻底摧毁了她的精神世界,乃至是信念跟求生的欲望。 对于那个年纪的陶思悦来说,无论是自身被侵害的遭遇,还是父亲的残酷背叛,亦或者是亲眼目睹的何旭的死亡,每一个都是她不能面对的现实。 江照林为此深陷怅惘。 他有时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陶思悦不用再体验那样的痛苦。有时候会因为独自背负这个秘密而感到异常的孤独,长久在羞愧与内疚中煎熬。 他无法残忍地将陶思悦深埋下去的记忆重新挖出来,又无法坦荡地面对何川舟的疏离跟冷漠。他用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却只能跟当初的陶思悦一样,用逃避的方式去应对惨淡的现实。 直到陶先勇去世,各种相关的文章重新进入大众视野,陶思悦才断断续续地想起来一点。 可是维持了十多年的观念让她难以分辨事实,她开始饱受噩梦的折磨,在时隐时现的记忆中再一次变得敏感、消极、喜怒无常。时常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然后又摇头试图欺骗自己。 美梦总是似假还真,可是一旦被戳破,就再也无法复原了。哪怕陶思悦织出来的那个梦也并不算多么美好。 韩松山的死亡消息传出来时,江照林刚做完手术。他看见新闻,请了一天假,去小餐馆里点了半瓶白酒,跟隔壁桌的陌生人笑着聊天。 等到深夜,他在楼下买了一袋水果,脚步轻快地回家。 陶思悦问他要不要去给陶先勇扫墓,江照林面带厌恶地拒绝了。 陶思悦问他为什么,他忘了自己当时找的是什么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