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加班使得所有人面色发黑,像覆着层寒气,行色匆匆地走动时宛如怨灵冲撞。 黄哥按着肩膀挥动手臂,活动发僵的四肢,敷衍地做完一套老年版健身操,抄过桌上的资料,豪迈一挥手道:“走吧。今天我不把她的嘴撬开,老子就不姓黄!” 黄哥带着自己的豪言壮语走进讯问室,何川舟踩着不紧不慢的步调跟在他身后。窗外天色将晓,曲唱了一调又一调,戏中人到此才粉墨登场。 黄哥把资料往桌上随性一扔,拖着椅子往后一拉,两道刺耳的声音引得孙益姚抬起了头。 孙益姚长发凌乱,有些驼背,目光空洞地看向他们。理智在浮荡,不知道有没有趁着这四个小时想好足够圆满的说辞。 何川舟气定神闲地注视了她一会儿,放弃与她周旋的时间,直白道:“我就不跟你废话了,自己坦白一下经过吧。先说说朱淑君是怎么死的。” 孙益姚显然是没想好该怎么替自己开脱的,失神地坐着,两手紧握在一起,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 “嘴焊上了?”何川舟嗤笑一声,“我们都查到岩木村了,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我没骗你吧。之前跟你说过是为了你好,给你机会坦白,你不相信,以为我们在哄你。那个人让你替他背锅,帮他抛尸,你深信不疑。孙益姚,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用脑子想想行不行?”黄哥紧抓重点不放,拍着桌子痛心道,“你不管你孩子了,你怎么能那么糊涂啊!” 何川舟就着他的语调紧跟着了一句:“你不会真的以为,到这地步了,你还能靠装聋作哑蒙混过关吧?” 几个问题抛出来,孙益姚紧抿着唇角,阖上眼睛。 “你那么冥顽不灵,是因为对方愿意给你多少钱?几十万?还是几百万?你觉得你坐个三五年牢,这样很划算是不是?”何川舟手指敲着桌面,郑重警告道,“我告诉你,这钱你没命拿,因为他也逃不掉!真当警察都是废物吗?查到这一步还能漏掉他?” 黄哥恨其不争:“你真钻钱眼里去了?你这辈子什么都豁出去了,赚到的钱自己享受了吗?图什么呀?你以为坐牢那么简单,那么轻松?等你从牢里出来,你儿子该要学会懂事了,那么多年陪伴缺失,你猜猜他对你会是个什么态度?他只会恨一个给他档案留下污点的陌生阿姨!说不定还会因为你的缘故受到身边人的霸凌!你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何川舟:“我说些难听的,大额资金的来源不明不白,等你进去,人家不给你,你能怎么样?就算一切顺利你收到这笔钱了,你在坐牢花不了,钱得到你老公或者你爸妈手上吧?你以为你坐牢的时候外面的时间就暂停了?你以为你身边人有多么的情深义重?你老公对你有过什么好脸色吗?等你想后悔的时候,你想哭都没地方。你何必那么可怜地自欺欺人呢?” 孙益姚的理智在浮荡,分明是已经放弃抵抗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又还在坚持。听着二人的分析,不是没有触动,也唯恐自己动摇,两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嘴唇翕动,自言自语地说些听不清的句子。 黄哥眉心挤出数道竖纹,几句严厉的斥责辗转在嘴边。 他可是压上祖宗几辈的姓了,这女人这么不给面子。 沉默片刻后,何川舟拿出孙益姚的手机,点亮屏幕,问:“你的解锁密码是什么?” 她在手里转了一圈,淡声问:“你不想看看你儿子的照片吗?” 孙益姚总算出声了,眼睛亮了起来,陡然睁大,有些急切地报出了四个数字。 何川舟点进她的相册,里面基本是她儿子的照片,还有一些小孩子躺在床上玩耍的视频。 咿咿呀呀的不明对话里,背景里的女人在笑,对面的女人哽咽着泣不成声。 何川舟看完一段,起身拿着手机过去。 孙益姚赶紧接了过来。 从婴儿刚刚出生,皮肤发皱,到后面逐渐长大,会翻身,会爬,会抱着父母的脖子将脸往对方衣服上蹭,每一个阶段孙益姚都留下了记录。 她看得缓慢、细致,所有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