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端倪。他已经准备了几个借口,上前一步正要解释,却又停住声音。 骆炽把最后一点力气全用在那个邀请上。 他很久没有处理过这么多信息,头晕发作得很厉害,还没有支撑到进门就已经力竭昏睡过去。 明危亭一只手护着他的脊背,同明禄点了下头。 骆炽的身体完全不着力,头颈低垂,安静靠在明危亭的肩头,呼吸的频率均匀清浅。 明禄放轻脚步,关了客厅中央最亮的那盏吊灯,只留下柔和的氛围光。 “小少爷的房间在二楼,视野非常好,和任夫人原本的房间挨着。” 明禄低声说:“尽可能复原了,细节上或许还是有些出入。” 明危亭点了点头,他并不急着带骆炽上楼,而是走到了壁炉旁的沙发前。 壁炉已经被废弃了很久,是明禄这一次带着人重新修复改造的。 红砖砌成的墙面有些粗糙,没有特意打磨,反而显出厚重的温柔。主灯被关掉后,客厅里的环境稍有些昏暗,燃烧着的温暖火光就显得格外明亮。 沙发就离壁炉不远,明危亭抱着骆炽坐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 跳跃的火光落在骆炽苍白的眉宇间。明危亭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 虽然是在昏睡中,但骆炽似乎也对近在咫尺的暖意有所察觉,身体变得放松,被痛楚拧着的眉也渐渐释开。 壁炉温暖明亮,影子被火光留下来。 …… 明禄取来薄毯,悄悄放在沙发旁,轻手轻脚离开。 整座别墅被安装的摄像头都已经拆除,十年间一切无关人等的痕迹被彻底清除干净,但发生过的事都还留在影像里。 即使没有影像,已经发生过的现实,也不可能被用同样简单的方式抹掉。 这些天外面发生了很多事,也有很多已经过去的事被翻扯出来。 ……在公证处开始联系骆枳的遗产继承人,按照常规手续,开始处理相关事宜之后。 最早的变动发生在淮生娱乐。 明禄其实早让人备好了资金,准备适时把这家公司收购过来,让它彻底和骆家不再有任何关系——骆承修其实恨不得白送。第一天上船,骆承修其实就带去了淮生娱乐的转让合同。 明禄叫人把那份合同扔进了水里。 明禄让人把泡烂了的合同捞起来,请骆承修自己把它们吞下去。 他看着拧紧眉头、困惑不解的骆承修,其实同样觉得困惑:“骆家主。” “在你看来,这家公司到底是什么。” 明禄是真的想不明白:“玩具?” 是那种随手扔给小孩子的玩具吗?所以就那么扔给一个儿子,隔了段时间心血来潮,所以又抢来给了另一个,现在遇到麻烦了,就又抢了要送出去。 完全不在意这种仓促的、儿戏似的混乱交接会对公司造成多严重的打击。也不在意在这种和舆论密切相关的行业,会让淮生娱乐在业内的评估里掉多少分,错失掉多少机会……就因为在骆家主的眼里,这样一个边缘企业不值得多费心思。 骆承修在意的是家族作为支柱的那些产业,文娱领域本来就和骆家不沾边,骆家也无意在这上面发展。 在骆承修看来,为这个公司多花一点心思都是浪费。 “骆家主,明家现在不会收购这家公司。” 明禄告诉他:“我们会等,等到你求着这家公司留下。” 那个时候的骆承修颓唐在甲板上。 他想着那几个集装箱的货,吃力地艰难吞咽着那些纸沫,根本听不懂明禄在说什么。 …… 骆承修现在还躺在医院。 那天接二连三的剧烈刺激,他终于承受不住犯了病,从二楼的楼梯上滚了下去。 病情凶险,如果不是抢救及时,险些就再醒不过来。 明家怎么会让他不醒过来。 脱离了危险的骆承修,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骆家主迅速变得颓唐憔悴,整个人像是一夜间老了数十岁。 骆钧早已经不再回家,骆橙又逃了出去,唯一在他床边的居然是简怀逸。 骆承修看着简怀逸,几乎像是看着一条被自己亲手揣进怀里的蛇。 他宁可请护工,宁可不用人照料,就这么死在医院里。 明家不会叫他死,明家要他活着看骆家是怎么塌的,要他活着去背骆炽受过的折磨。 骆承修嘶吼着让简怀逸滚出去,却依然被那个养子挑不出任何错地照料着。 ——多感人。 家族倾覆,众叛亲离,树倒猢狲散。 只有养子不离不弃,自己伤还没好,亲自照料重病的父亲…… ……等着吃下骆家最后的残骸。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