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骆炽担心,任姨一个人睡在那个冷冰冰的豪华墓地里,没有人陪着说话,会不会觉得无聊。 任姨那么喜欢热闹,那么喜欢兴奋和刺激,怎么会受得了无聊。 …… 明禄轻手轻脚跟上来,推开二楼卧室的门。 他看着明危亭把骆炽放在床上,又去熟练地放枕头、整理被子,就打开床下的氛围灯,悄无声息退出房间合了门。 明危亭把被角掩实,坐在床边。 卧室的灯光昏暗柔和,视觉效果很舒服。 露台的确视野很好,而且相当宽敞,月光把一半地砖的颜色染成银白。从窗外进来的光落在地毯上,一直延伸到琴架边缘。 房间里格外安静,只是坐在床边,也能听见不远处海浪的声音。 明危亭坐了一阵,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骆炽的头发:“火苗。” 在禄叔回到别墅之前,他曾经因为有个问题答不出,选了大冒险,承诺明天会给骆炽找来一颗水蜜桃味的糖。 其实那个问题也没什么特殊,骆炽只是想让他随便讲一件以前发生过的事。 …… 至于答不出的原因,也只是明危亭没有提前做准备。 他其实完全不擅长聊天,更不擅长聊自己,一时找不出什么适合说的、不需要斟酌措辞就能描述的发生过的事情。 明危亭重新把手覆在骆炽的眼睛上,这次掌心的眼睫很安静,察觉不到任何一点翕动。 “五年前。”明危亭说,“我父亲过世。” 明危亭沉默少倾,又继续说下去:“那段时间里,我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明家亲缘疏远,明危亭是由明禄照顾长大的,并不记得有和家人相关太过温馨的记忆,但也同样没发生过什么矛盾和伤害。 明家上代的先生是在海难里意外过世的,当时局面十分混乱。接下来三年多的时间,基本都在忙这件事,也没什么闲余的工夫给人去细想。 但即使是这样,偶尔坐下来时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明危亭依然会想起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茫然。 难过和思念都是后来才会有的,最初的那个感受,就只是茫然。 有着紧密联系的人忽然消失,而且永远再不可能找得到,忽然生出的强烈的、不知该向哪个方向走的茫然。 所以即使远不足以感同身受,他也依然能够想得到,骆炽在任夫人的葬礼上为什么没有哭。 “我在十年前就见过你。”明危亭摸了摸骆炽的头发,“那时候没有下船去找你,是因为我在想,怎么会有那么酷的一团火,谁也不该打扰他。” 他不清楚骆炽原来自己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把酷字记下来,反复说给对方听。 明家人一直生活在邮轮上,偶尔下船去岛上度假。再豪华的邮轮总有边界,再大的岛也四面环水,那些边界都不该用来困住那团火。 “我因为这件事后悔。” 明危亭说:“我只想过不该有边界,但你在那一年没有了家。” 骆炽被他遮着眼睛,胸腔在最后一个字眼里不动,像是这具身体忽然忘记了呼吸。 明危亭没有挪开那只手。 他察觉到骆炽在摇头。 大概是那团雾和外面隔得实在太远了,又或许是吃下的药早已经起了效,骆炽能攒出的力气实在太弱,摇头的力道几乎微不可查。 但骆炽还是在固执地摇头,不肯把责任哪怕稍分给他。 所以明危亭也改口:“……但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