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只晴了几个小时,天色黑透没多久就又下起来。 这场雨比之前的来势更汹,雷声轰鸣,雨水到了夜里几乎砸得窗户劈啪作响。明危亭睡不踏实,起来查看骆炽的情况,果然发现骆炽不舒服。 有吉他陪在床边一起睡,骆炽自己倒是很安稳。但毕竟直到傍晚才退下烧,在房间里密不透风地捂了一天,晚上气压稍低,就闷得喘不上气。 骆炽夜里昏睡,即使再不舒服也难醒过来,只是被仿佛窒息的睡梦沉沉魇着,就又不知不觉泡在了冷汗里。 明危亭抱着骆炽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吸了半个小时的氧,骆炽的状况才总算稍有些好转,但今天还是怎么都打不起精神,稍微动一动就头晕得厉害。 “和我睡更方便些。”明危亭试着循序渐进,和骆炽商量,“你一不舒服,我就会知道。” 明危亭如实同他解释:“你夜里不能没有人照顾。” 他说完这些话,看着瞬间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骆炽:“怎么了?” 骆炽整个人已经滑进了毯子里,这下无路可滑,张了张嘴,声音更小:“我三岁起,就自己睡了。” 明危亭又回头看吉他。 骆炽当然清楚这是“你昨晚还抱了吉他睡”的指控,他想要详细解释这两者的区别,思维慢了半拍,才跟上对方说的后一句话。 明危亭看他神色慢慢变化,先是热腾腾烫进衣领,接着又明显一怔,想了片刻后明显有些出神。 这些变化都很细微,骆炽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不同,只是那点刚才还显得格外鲜活的热意有些突兀地褪去了。 明危亭掀开绒毯,重新替他整理好,视线还落在骆炽身上:“火苗?” 骆炽笑了笑,摇头:“没事,我——” 他的声音停下来,看着绕到自己面前,伸出手拢住自己头颈的影子先生。 “火苗。”明危亭认真看着他,“我说错了话。” 骆炽立刻毫不犹豫摇头。 他的动作幅度比刚才稍大,就立刻带起一阵强烈眩晕,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闷哼了一声,仓促闭上眼睛。 ……有一点糟。 有一点糟,他的身体好像不好过头了。 骆炽当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在前些天虽然还以为自己只是摔坏了腿,但也有大把大把的药等着吃,还要输液和理疗,如果医生来了还要抽血化验。 昨天玩吉他玩得太兴奋,也没怎么顾得上不舒服。晚上一躺下来,身上的不适和药物的副作用一起秋后算账,他对自己的情形已经基本有了概念。 骆炽闭着眼睛,他被颈后传来的有力支撑护着,额头抵在影子先生胸口,专心调整呼吸把眩晕压下去。 “做了手术就会好,荀臻保证过。” 明危亭知道他在头晕,声音放得很轻:“会非常好。” 这句保证他对骆炽说过,因为不能肯定现在的骆炽还记不记得,所以他准备再说很多次:“以后还会非常健康。” 骆炽最在意的倒不是这个——他当然也在意这个,但影子先生既然说了会好,他就不怀疑这件事。 从小到大,骆炽生过很多病,意外受伤的次数又比生病更多。他知道病倒了难受,也知道要努力配合治疗努力调养身体,从来都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痊愈。 要是病人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被治好,病情自然就会波动,也会给周围的人和负责治疗的医生添很多麻烦。 以前遇到这种情形,他会想方设法自己把自己照顾好……但这次的病好像稍微有一点严重。 身体上的问题,好像不是光靠特别努力就能搞得定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