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初任夫人明明已经非常生气、非常恼火,还是要去骆家把门敲开,最后再和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把事情说清楚,想要让对方从给自己编织的谎言和幻觉里清醒过来。 任夫人为什么没法规劝骆母,骆枳就为什么教不好骆橙。 对着那些被撕碎的照片,任夫人的茫然和无力,和小骆总面前那个被打翻的一片狼藉的蛋糕是一样的。 …… 荀臻绕回桌子对面坐下,端起咖啡杯。 明炽抬起头。 他刚刚写完这份量表,听见荀臻忽然叹气,以为是自己哪个地方答得出了问题:“荀院长?” “没事。”荀臻喝了两口咖啡,“在想别的事。” 明炽眨了下眼睛。 他只是看了荀臻片刻,就又问:“和我有关的事?” “这么神?” 荀臻有点惊讶:“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在术前的时候,患者本人其实也向心理辅导团队解释过,不留太多信息其实也没关系,等做完手术养好身体,自己根据线索也一样能慢慢分析出来。 荀院长当时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时间卡得太紧、总有事情来不及,以为是他在想办法宽慰众人,现在才发现对方说得居然也是实话。 “没这么神。”明炽忽然笑了,“只是觉得,荀院长好像有话对我说。” 他已经猜出自己和对方在术前就很熟悉,所以不再过分拘束,半开玩笑地拿过随身的便签本和笔,放在腿上,做好了准备听课的姿势。 他今天没有出行计划,只穿了件普通的白衬衫,领口被扣得规矩,加上头发依然比之前稍短,就显得年纪好像更小。 纪录片里没有本人在这个阶段的影像资料,但也还是很容易叫人忍不住猜测,或许在他上学的时候,就是像现在这样。 荀臻看了他一阵,揉揉额头哑然:“好吧,好吧……确实。” “确实有话对你说。”荀臻拿过那份量表,看着上面已经相当清俊流畅的签字,念出来,“明炽。” 明炽笑了笑:“到。” 荀臻也被他逗得笑了一声,索性改口:“明炽同学。” “有件事,大概不会有人想到要和你说……手术前的你自己也不会。” “别人想不到,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原来这种事还要特意说。”荀臻说,“你想不到,是因为从没有人教过你这件事。” 明炽同学握着笔,认真地听着他讲。 “每个人生下来都是独立的。” 荀臻看着他:“没有人欠别人,没有这样的事。” “过去的你不欠任何人,你给的远比你得的多出太多,至于现在和以后的你。” 荀臻停了停,斟酌了个更合适的说法:“你可以认为,我们这些人,你多少欠我们这么一点人情。” 他边说边比划手势,拇指和食指间的缝隙连张纸都戳不进去。明炽弯起眼睛,还是把笔放下,张开手臂:“有这么多。” 荀臻笑出来:“都行,看你自己。” 荀臻并不改变他的想法,只是继续说:“你欠我们人情,是因为我们希望你能生活得更好,所以做了一些事帮你。” 荀臻推导给他看:“所以,你回报我们、不辜负我们的方式,就是生活得更好。” 明炽慢慢眨了下眼睛。 他看着荀臻,神色认真郑重,像是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隔了许久才慎重点头。 他在想淮生娱乐的朋友和赵岚姐姐。他的确希望他们每个人都生活得更好,能放下过去的全部阴霾,不要再被任何事束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