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炽的话通常都很少。 不过那天早上,明炽从房间里走出来,和每个人都搭了话。 聊天的内容很平常,只不过是些有关先生的事,他们也和平常一样作出了答复。 后来明炽又问了自己的病历,拿到之后回房看了十几分钟。等再出来,就又变得和平时完全一样了。 “这种情况太常见了。”荀臻听明禄提起这个细节,対他们解释,“不只是心理问题,也有头部手术后的影响,定位能力受损也不止表现在空间定位能力上——不要说他还忘了十年的事。” 手术的准备阶段,荀臻听团队探讨过很多相关内容:“即使是很多记忆没有损伤的病人,也会在自我统合上偶尔出现问题,一瞬间无法定位‘自己’的位置。” “不需要回避这件事。”荀臻提醒,“多交流就会有更多的信息,新的信息补充进来,这种状况立刻就会缓解。” …… 明炽怀里的休闲服被换成了本人,眼睛立刻弯起来,把影子先生也拐进躺椅。 他手法熟练地给明先生兑换了一会儿太阳穴的按摩服务,听到明危亭的问题,就停下来想了想:“完全没那么严重。” 他还不至于完全定位不了自己的位置——毕竟短期记忆时灵时不灵,他身上随时都带着便签本,每天晚上临睡前都默背复习一遍的习惯也保留了下来。 那天早上醒过来,他只是没有见到影子先生,所以有那么一会儿觉得不安。 “会想什么?”明危亭问,“担心我不会回来?” 明先生已经很适应躺椅,也飞快被小先生教会了放松。连枕头的位置也顶替掉,揽住明炽的头颈,让明炽枕在自己肩上。 两个人舒舒服服窝在躺椅里,身旁是被雨水冲刷的落地窗,壁炉的火光映在窗户上,外面是冷色调弥漫着的水雾。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但为了配合明炽习惯的音量,他们的天聊得还是很小声,额头碰着额头。 要是禄叔从旁边经过,一定会颁两个“最让人放心小朋友奖”的那种姿势。 “那倒不是。”明炽完全没担心这个,毫不犹豫摇头,“没这么严重。” 明危亭摸了摸他的头发:“没这么严重?” “対。”明炽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停下多回忆了一会儿,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况,“就是担心,这么大个影子先生。” 他笑出来,又一本正经抬手比划了下:“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房间里当然是两个人的生活痕迹,也有很多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贝壳做的亭子、外套、电脑排着队等他检阅。 要找证据肯定是不难……只不过。 只不过,以明炽対自己能力的了解,要是他真的因为手术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影响,想象出了一个影子先生,也是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哄自己高兴。 明小先生対严重的定义好像稍有偏颇。 明危亭握住明炽的手,让他把手臂搭在自己身上:“这件事不严重?” “这件事不严重。”明炽学他说话,想了想又笑,“其实查一下手机,发条消息、打个电话就能解决,只不过当时没想起来。” 或许也是在那么几秒钟里,本能地不想去点开,不想面対任何一种可能的结果。 他只用手机打游戏,対聊天和电话功能都兴趣不大,过去似乎也没有养成过随时查看的习惯。 明危亭和明禄离开的那天,明炽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等他回到桌前,看到手机屏幕上有未读消息的提醒,心跳像是忽然漏了一下,身体在本能地冒冷汗。 ——不过这个毛病也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迅速地、彻底地痊愈了。 明炽忍不住从正在进行的话题里走了个神,想起来那些聊天记录。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