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地方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的十几年,何止一个苦字了得? 戚正轻飘飘的一张符篆,困了何婉君几千个日日夜夜,他究竟想做什么?江槿月低垂着头,陷入深思。 岂止是那一张符篆?他一句“强夺母亲寿数”,又何尝不是困了她江槿月这许多年呢?此人居心叵测,日后若有机会,必要和他好好算算总账。 “天快亮了,跟我走吧,话是永远说不完的。”见何婉君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黑无常便抬手在她额上一拍。 消失前,何婉君最后看了江槿月一眼,似要将女儿的模样牢牢记在心底,再不忘怀。江槿月沉默良久,抿了抿唇,冲黑无常拱手道:“大人,我娘亲就麻烦您了。” 一贯不爱多言的黑无常破天荒地冲她咧嘴一笑,宽慰道:“主上不必伤怀,她这一世命途是坎坷了些,可没准下辈子能顺风顺水呢?六道轮回、因果循环,世间没有比地府更公平的地方了。” 难得黑无常嘴巴里能吐出一句好话来,江槿月虽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很诚实地答道:“伤怀?我为何要伤怀?于我娘亲而言,抛却生前事也算解脱。我只是想着,要怎么给那些个恶人一点教训罢了。” 一片好心喂了狗的黑无常:“……” 江槿月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脸色黑了,琢磨了片刻又奇怪道:“还有,大人您为何称我为主上?说起这个,我还想问问……” 黑无常自觉失言,顷刻收起笑意,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模样,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得无隐无踪。虽然他不说,江槿月还是看出了他的慌张,但地府的人总是神神秘秘的,她也没往心里去。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想来作恶多端之人仍在酣梦中。江槿月静静遥望群星,只将嘴角一勾,淡淡道:“王芷兰,你休想高枕无忧。” 三日后。 轩平东城,烟波楼内。 沈长明于窗边静坐,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不知雅阁中焚的是什么香,香气清甜细致、温和内敛。 他已在这里坐了近一个时辰了,等的人却始终没有来。一楼大堂传来曲调悠扬的古琴声,声声入耳、如鸣佩环,可惜他无心听琴,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起身想再添些茶水,低垂眼眸时,却隐约瞥见茶盏中微微晃动着另一个人的倒影。 那人一身龙袍,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中总有疑色,开口时神色威严:“昨日,皇后同朕说,你有意于江尚书之女?你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但江乘清的女儿不妥。” “……与朝政无关。只是近来城中风言风语不断,百姓说她是天煞孤星,连国师都说她命不好,大抵是活不长的。你的婚事不可儿戏,你可想清楚了?” “长明,你须得明白,感情对天家而言最是无用。朕知道,这些年来,为着你母妃之事……罢了,你若执意如此,便随你高兴吧。” 无用?对满心权势皇位之人确是无用,对他而言却并非如此。沈长明不屑一笑,正打算将茶水连同这个喋喋不休的幻影一同泼出去,雅阁外却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哎唷,江小姐您可算来了!我家主子都等您许久了,快请进吧。” 这是侍卫长的声音,态度十分恭敬,语气也很温和,就是这话说得实在不过脑子。 他堂堂怀王殿下,不要面子的吗?沈长明一翻白眼,心道若有机会,还得好好教教侍卫们何为说话之道。 “多谢侍卫大哥,有劳了。” 推门声与少女清脆的嗓音同时响起,江槿月缓步入内,一见了他就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冲他略一欠身,笑道:“王爷,我来晚了,劳您久等了。” 沈长明侧过脸来望着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眸,心里忽地一松,不禁笑道:“江姑娘还知道自己来得晚啊?我可是很忙的,你要再不来,我就得走了。” 江槿月本是随口与他客套两句,一听这话就迷茫地眨了眨眼,疑惑道:“啊?不是约了未时三刻吗?我还特意提前了半个时辰出门,怎会迟到?” 明明是他来得太早却死不承认的沈长明:“大约是在路上看到了什么糖葫芦摊子,一时迷了眼,就耽搁了时辰吧。” 虽说买了糖葫芦却到得很准时的江槿月:“……你怎么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无常:你知道黑无常为什么沉默寡言吗? 安详扫地的小鬼:为什么? 判官:因为他经常说漏嘴,所以最好少开口。 感谢在2022-02-26 13:16:51~2022-02-27 11:5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辞杳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