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说着话,益发沉默下来。 “……公主有何难处?” 乘月抱着膝,手撑着面颊,思绪飞呀飞。 “回不好功课被爹爹骂,生辰的时候想娘亲,哥哥巡政回来,带没带洛阳牡丹花会的花王给我瞧……还有端午节头一天,是吃蜜枣粽子还是红豆泥的粽子,明儿回了宫,要不要邀你到凤姿宫点花灯……” 这些细微的、琐碎的都是公主的烦恼,有些可爱,亦有几分不谙世情的天真。 “你呢,你可有什么难处?” 公主突然问起他来,顾景星将手抬起,枕在了脑后,往天边那轮安静的圆月看去。 “父亲开春会开拔去往斡难河,我怕错过。” 乘月的眼睛眨啊眨,听不明白斡难河是什么,在什么地方,她只是看着眼前人疏朗清俊的眉眼,轻轻叹了一息。 “那里一定很冷,开春还会倒春寒,你若去了,要带好我送你的金鸭小手炉哦。” 仰头看星星的顾景星眼睫微动,轻轻嗯了一声,立时就被顽皮的公主抓住了漏洞。 “……不是说早不知小手炉去哪儿了么?那你嗯什么?” 小公主得意洋洋,顾景星却一笑,转过眼眸看她,“嗯是多谢公主的关怀。” 乘月悻悻然,打树干上直起了身,“哼,我要走了。” 顾景星又是一声嗯,跃下了枫树枝,在树下张开了双臂。 “跳下来,我接着你。” 乘月坐的那根夯实的枫树枝并不高,若是个高腿长些,说不得可以脚触地。 可公主坐在树枝上垂下腿,还是有些距离的,不过她总是同顾景星生着小小的闷气,于是一仰头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你让开,我可以。” 顾景星垂下了双手,往后撤了半寸,眼见着枝头上的小公主往下一跳,脚步落地,踉跄了一下,正正好扑在了他的眼前。 这时候凉风如酒,天心一轮月圆,五角枫的枝头缀满了沉甸甸的秋,虫鸣声像吹着草编的号角,在心跳骤停的那一刻,伺机而起。 “……金鸭小手炉找不见了没关系,你去斡难河时可以带上我。”公主有如一枚秋夜里的玉蝴蝶,纤巧而灵动地扑在顾景星的眼前,嗓音稚软着与他说话,“嬢嬢说我是小火炉,十二万分的暖心。” 眼前人的眼睫几不可见的颤动一下,眸中恍若有星。 “……斡难河没有倒春寒。” 他清咳一声,绕过公主,往树下正悠然吃草的马儿走去,乘月在原地气的蹦了一蹦,追在顾景星的身后发脾气:“顾景星,我生气了!” 顾景星牵了马回身,眸中有依约的笑意,“好,知道了。” 他往前走,公主落在后头,挠了挠额角,有点儿奇怪。 莫名其妙的一声好,又知道什么了嘛?怎么总爱打哑谜嘛! 乘月一跺脚,追了上去,在顾景星的身旁绕着走。 “你知道什么了嘛!”她像个振翅的玉蝴蝶,绕来绕去,“不成,你去斡难河必须得带一个走,要么是我,要么是金鸭小手炉……” 草原秋夜的晚风吹过来,凉意如秋日顶好酿造的酒,任谁闻上一闻,都要有几分迷醉。 顾景星将公主送入了毡帐,在帐外守护了一会儿。 帐中渐渐暗下去,只余下一盏幽蓝的地灯,云遮打帐中捧了需换洗的衣物出来,正看见伫立的步军统帅,微微颔首。 “明儿一早还要起身赶路,步帅早些歇息。” 顾景星称了一声姑姑,颔首道:“公主额上的伤,可要紧?” 云遮温柔的面庞上便露出笑来,“太医来瞧过了,不要紧,涂了化瘀的药膏,估摸着过几日就散开了。” 顾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