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疾步上前,将富丽堂皇,极致奢华的大厅看了一圈,咬牙道:“殿下,这个沉泷之不是什么好人,他还在这里开了赌场,用来赌对战者谁赢谁输,以及最后的名次,我昨晚去看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押注了。我说他不仗义,沉泷之还跟我说,这里的每一份,隋家也都出了钱,最后可是要——”他悻悻地住了嘴。 沉泷之的原话是,隋家的钱,以后可都是溯侑的,溯侑要那么多钱干嘛,还不是为了下聘? 说到底,还是邺都占了便宜,占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朝年。 朝年的声音渐渐活络起来:“不过殿下肯定是第一,我已经压上我全部身家了。” 话音落下,他看向佛女,道:“我也替善殊殿下押了注。” 善殊笑得温柔:“那你可能要损失一些钱财了。北荒修佛族心法,不擅杀伐之术,在比试台上受限颇多,估计不能取得和你家殿下一样好看的成绩。” 朝年诶了声,挠了下后脑勺:“诶,有这种说法嘛。那沈惊时可能要卷着铺盖去上任当摄政王了。” “怎么?” 朝年叹了一口气:“他昨天跟我一起,把未来娶媳妇的家当都留在那块赌桌上了。”他对自家殿下很有信心,觉得估计能翻个几番,但沈惊时……听佛女这么一说,情况就很不好说。 善殊睫毛微微动了动。 “薛妤。” 九凤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薛妤回身,视线从九凤明媚招摇的脸上滑过去,又淡淡地瞥了眼隋瑾瑜和隋遇,最后落在人群正中间的人身上。 也确实,他很惹眼。 一身纯白的衣,少年身姿修长,风姿楚楚,以最简单的玉冠束发,露出一截长而柔韧的脖颈,一切似乎都和他走之前没什么变化。唯独那双往日一笑,总显得风情无边的桃花眼被完完全全的金黄色占据,瞳仁中挑着漠然的凶戾,将这一身精挑细选,刻意柔和自身的纯色切割得四分五裂。 不用说半个字,他站在那,就是一台冰冷的杀戮机器。 天攰和苍龙毕竟都曾被称为妖族中的“暴君”。 “这……这这是,溯侑公子?”朝年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后者这副模样,他是半点不敢上前跟老朋友,老上司打招呼了。 单就这股压在头顶上,似乎随时要化为妖刀斩下来的妖力,就够让人害怕的了。 朝年吸了下鼻子,轻声低喃:“妖都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两相对视,溯侑微微动了动唇:“阿妤。” 连声音都变了。 薛妤记得他一声声在耳边叫自己名字时是怎样缱绻温存的声线,而现在,更冷,更洌,像千山之巅经年不化的雪,滴水凝冰,寒意钻进骨缝里。 一个名字,愣是被他念出了审判的意味。 翻天覆地的变化。 像是顾忌着什么,溯侑迟迟不曾抬步,薛妤往前走几步,仔仔细细去看他,而后皱眉问九凤:“这怎么回事?”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他们。”九凤将难题全抛给隋瑾瑜。 薛妤静静看向隋瑾瑜。 真是奇了怪,邪了门了,十九明明是他的弟弟,亲弟弟,但薛妤看过来时,隋瑾瑜居然有一种诡异的心虚感,就像把别人的珍藏的宝贝失手打碎,必须给个合适的交代才能脱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十九这种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以往族中人进祖地时只能看到这万年里逝去的先祖,远古时那些逝去的天攰之灵根本不曾露面,毕竟我们血脉也不纯净。” 薛妤又看向溯侑,两人距离拉得很近,她一抬头,就能完完全全将那两瓣鎏金色的瞳仁收于眼底,太阳般炽热的亮泽,却丝毫辨不清其中的情绪。 但隐约又很乖,随薛妤去看,等薛妤收回目光了,视线仍落在她身上。 溯侑手指微微握拢。 他从祖地出来后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因为完全的血脉威压,从昨夜开始,所有见到他的人没一个能与他对视三眼,哪怕是九凤,并不臣服于他的气息,可在与他对视时,也会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他其实对自己的外貌没什么要求,甚至作为君主,这种凛然的威仪能恰到好处震慑所有人,同时将他太过艳丽的五官深深压下去,按理说,这对他而言没什么影响。 可在薛妤面前。 有太多的不确定。 她会不会不习惯,不喜欢。 就像现在,他那声“阿妤”说得和要动手切磋似的,即便声音是因为融合了太多天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