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探望”小桑葚。谢薄声将卧室门关紧,上锁,看着床上的小桑葚。 小桑葚长长伸了个懒腰,大尾巴蓬蓬松松地翘起来:“喵呜~” 猫的世界很单纯。 做人做猫都一样,她还是快乐地跳下床,绕着谢薄声,用猫猫头拼命地蹭他,猫尾巴亲亲密密地绕着他的腿绕了两圈,这是猫猫们表达友好的方式,小桑葚不遗余力地展示着自己对他的欢迎——毕竟语言不通,也就只剩下行动。 谢薄声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俯身,摸了摸小桑葚的脑袋。小桑葚侧过脸,舔了舔他的手掌,猫咪粉色的舌头上有着倒刺,轻轻地刮着他的掌心,被人类形态的小桑葚舔,和猫咪形态的小桑葚舔,完全是两种不同体验。 前者令谢薄声有些不安,但后者…… 现在有些不甘。 谢薄声将这些情绪归结于自己长久的教学心血,重新归于虚无。 他那么多耐心,帮助她开口讲话,教她穿衣吃饭,教她识字读书,教她做题……谢薄声对小桑葚寄予厚望,他甚至想到她身着学士服毕业时候的笑容,想象着她成功拿到博士学位时,自己对她的寄言。 但她还是变成一只猫猫。 一只无法吃美味乌鸡汤的猫猫。 应该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 这些定是他怅然的起因,厚望破裂,希望蒙尘,愿望落空。 谢薄声只低声问:“想去卫生间吗?” 家中没有猫砂盆,不过倒有少量的猫砂……猫粮带的也不够多,只有几个罐头,都是小桑葚爱吃的。以防万一,那时谢薄声忧心小桑葚吃不惯家中食物——毕竟母亲做菜时候,还是喜欢多放一些糖进去。 小桑葚摇摇头,她只跟着谢薄声,谢薄声坐在床上,小猫也敏捷地跳上去,精准无误地贴贴。 谢薄声思维有些混乱,当务之急还是将小桑葚藏好。 ……或许这本该是好事,不用担心她的身份问题,不用担心她生病后去医院治疗问题,不用费尽心机为她弄合法身份、送她去读书上学,更不用日日辅导,劳心劳力。 然而仍旧无法说服自己。 思考关头,朋友重新又打来电话,还是谈及谢薄声上次所说的身份证明一事,已经差不多了,就再过上两周,进山公路上的雪一化,谢薄声就能带着小桑葚过去拍照片,采集信息。 谢薄声连说了几句谢谢,他自己心中仍旧一团乱麻。朋友敏锐,问:“怎么了?” “没什么,”谢薄声说,“还是谢谢你。” 他违背道德而做的这件事,难道也要无结果。 通话的时刻,小桑葚始终乖乖巧巧地蹲在谢薄声的腿上。两只前爪搭在谢薄声的胳膊声,蓬蓬松松的大尾巴左晃右晃,她能听懂谢薄声朋友说的那些话,也急切地想要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她张口,只能发出喵喵喵的声音。 着急一阵,最终,小桑葚灵活地跳到书桌上,伸出宝贵的利爪,认真地沾了沾墨水,然后坚定地在白纸上写下: 「不需要了」 猫猫用爪写字很辛苦,毕竟猫猫的身体构造注定它们很难仅有三条后肢来长久保持平衡。四个字写得猫累到吐舌头,蓬蓬松松的大尾巴都有些发颤,可可怜怜地垂在地上,轻轻地扫了扫。 谢薄声说:“要。” 小桑葚喵喵叫,又写:「做人不好玩」 谢薄声:“……” “做人,”谢薄声慢慢地说,“你会陪我一起到老,能多活几十年。” 小桑葚划。 「太久了」 猫猫不需要活那么久,猫猫也不认为十五年的寿命短暂,因为信徒可以陪伴它们的一生。 它们可以拥有信徒十五年的爱,已经很棒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