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烤火,毕竟外头冰雪霜冻冷得人发抖,若非有急事,寻常女子都窝在家中。 书月醒来之后,才知道自己昏睡了整整一年,那场大火惊动了整个阳城,外祖母听闻之后立即开箱拿出来一盒子白花花的银子,大半夜鞋都没穿好,就声嘶力竭地让人去找。 所幸他们两家人住的不算是特别远,外祖母带人赶去之后,众人于熊熊火海之后将书月与杏儿找出来时,杏儿的脸颊都烧黑了,主仆二人早已昏死过去,可杏儿死死地抱着书月,她身上烧伤的面积比书月严重得多,一张脸几乎无法见人! 要不是她们昏死过去的地方离一片池塘不远,火势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只怕早就死了,可当时被救出来的时候围观者也都叹息,道这二人烧成这般只怕还是逃不掉一死! 外祖母宁氏颤抖着声音喊道:“月儿!月儿!你不能有事,否则外祖母如何同你外祖父以及你早逝的娘交代?!” 她已年迈,身子素来也不大好,经不起车马劳顿,重金聘请了人火速将书月与杏儿都送往京城,希望能找到名医诊治,救她这可怜的外孙女一命。 老人家含泪写了一封信,向少年时斗得不可开交的手帕交,如今的太傅家的陆老太太哀求,求她能帮助安排名医救救自己的外孙女,银钱都好说,只要救得了这俩苦命的孩子,她愿意为以往所有的不快同陆老太太道歉。 陆老太太倒是也答应了,做主收留了书月与杏儿,可这主仆二人烧伤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即便是陆老太太花了大把的银子与心思,书月也还是足足昏睡了一年,才算是转醒。 而杏儿大约是体质好,没有昏睡多久,但醒来之后也是受了许多的折磨,她浑身都是烧伤,尤其是一张脸被烧得留下许多疮口,反反复复溃烂,竟然一年了都没好全,十分地痛苦。 若非是书月孤零零地在太傅家昏睡着,杏儿早已承受不住痛苦投井死去,她硬是撑着等着,书月总算醒来。 书月迷糊了很久,总算弄清楚了,这里是京城,太傅陆家,而她昏睡了一年。 她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眼睛红红的杏儿,艰难地抬手去握住杏儿的手,声音里都是苦楚:“对不起,杏儿……” 杏儿眼泪再也忍不住俯身抱着书月呜呜哭了出来。 那场大火,宛如重生。 “姑娘,咱们被救出来之后,整个卢家都几乎被烧成了灰,尸体好些个,分不出谁是谁……” 书月眼泪顺着脸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 是身体太过痛苦,还是心里太过伤痛。 大火那一日,是晏杭的大婚之夜,而火里,是卢家的所有人,唯有她与杏儿死里逃生,却成了这样一副活死人的样子,杏儿是如何她看得清楚,而她自己身上的溃烂伤口,她不用看就知道,定然是惨不忍睹!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卢家人已被大火席卷,林姨娘早已经亡故,如今主母徐氏,甚至她父亲也都不在了,她姨娘的仇似乎在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找谁去报了。 能活着都已经是奇迹了。 心里如有冷风灌了进去,呼呼地冷,有一个口子在汩汩地冒血。 从前八年,日日期待与情郎相见的甜蜜酸涩,如今看来都如一场梦。 她觉得累极了,甚至想再睡一次永远不会再醒来。 可书月瞧着杏儿哭得颤抖的单薄肩膀,心中最后一丝温柔给了她力量,她慢慢地抚摸着杏儿的头发:“乖杏儿,不哭。你家姑娘没死,干什么哭呢?” 她费力地用胳膊抱着杏儿:“我会护着你的,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都会护着你的。” 杏儿泪眼朦胧地看着她,虽然是哭着,却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可活着不是那么简单的。 即便是孙家老太太给了不少的银钱,但书月与杏儿在太傅家都只是个客人,尤其是被烧伤成怪物的客人。 杏儿不敢出门,因为她那张脸谁见了都脸色一变,但她又本身就是下人,她不出门也断然没有旁人伺候她的道理,如此以来日日出门被人笑话,杏儿时常偷偷地哭,怕书月瞧见。 书月看了心疼,她自己的伤都在身上看不见的地方,即便是疼也能忍,可杏儿的不一样,那伤都在脸上,且反复溃烂,实在是痛苦。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