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豫西冷笑一声,把那血书拿来翻了翻,晏杭的字潇洒不羁,很是有一番风骨,带着一种杀伐决断的气势,可那血书之中却字字恳求,透着无尽的后悔。 “阿月,我不曾骗你,却遭上天愚弄,最后一场战役之时竟失了记忆,你站在我面前,我却未能认出你。我知你心中必然痛极了,我更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如今不只是你我之间如覆水难收,这天下也是换了个局面,可我仍旧希望你知道,我不曾辜负过曾对你许下的诺言。千言万语,已无法弥补过去,只望你照顾好自身,一切安康。” 萧豫西看了一遍,忍不住笑出声:“他说他当初的确有许多不得已之处,若照着晏杭的说法,那朕岂非也不得已?招兵买马,从西南东南山东,一步步地打到京城来,难不成比他娶了蜜蜜还要难吗?” 他把那血书扔到火盆中,眼见着血书一点点燃尽,冷笑:“从前他没有想尽办法娶的人,如今落入泥潭中还肖想再靠近,呵,他也配?” 端王一言不发,心中也是感叹,若晏杭当初真的想娶,确实是有许许多多法子,甚至他可以放弃军功,可那时候谁又想到了后来呢? 当今皇上与亲妹妹走失了二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了天下,安置了妹妹,必定是要当心头肉一般地宠着,从前伤害过蜜蜜的人,萧豫西没一刀砍死便是好的了。 书月在外等了一会儿,才让人进去通报,萧豫西一见到她立即便笑了,问她这几日可有什么不习惯的,若是哪里不高兴只管告诉他。 “你性子软,哥哥却是个厉害的,你只管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头。” 书月朝他甜甜一笑:“一切都好,只是希望哥哥也照顾好身体,蜜蜜做了糕点与粥,哥哥可要吃一点?” 萧豫西立即便高兴地打开食盒吃了起来,那糕点吃了两口,心中便有些发酸,因为很久之前,他的母亲也就是那时候的太子妃,也会做这样美味的糕点。 但这哀伤情绪,他终究没让妹妹知道,把书月哄得高高兴兴的这才让她回去。 端王在旁边瞧着,心里也忍不住暖暖的。 虽然是才出了这样帝王换代的大事,可终究还是赶着新年,皇宫中处处都装了灯笼,书月见了一次端王妃,她是特意来感谢书月那日的救命之恩的。 书月见了她也很高兴,却也委婉打听了下外头的事情,她不敢直接去问兄长,怕萧豫西以为自己是还没放下。 先是问了她爹与徐氏的事情,知道卢少云趁着战乱消失了,而她爹卢瑞斌被软禁了起来,虽然也有人给治病,但萧豫西看他不爽,令人软禁他一生,至于徐氏,被拉进宫里审问了一炷香时间,便直接被赐死了。 端王妃有些害怕新皇,低声道:“公主,陆家的小姐,也就是晏杭如今的夫人,当真日日都在喝人血,她若是不喝,便有人捏着她的脖颈逼着她喝……据闻场面十分血腥,宣德侯府人人都怕极了。” 书月心中咯噔一下,也感觉到有些不适。 而后端王妃又有些为难:“宣德侯夫人托我问您,可否能赐她进宫一趟,与您说说话?她说这些年,她也很想您。” 卢向晚,那是书月在卢家时的姑姑,的确,这位姑姑当初待她是不错的。 可见了卢向晚,便是等于与晏杭又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书月拒绝了,只让端王妃带话,说会求哥哥给宣德侯府留个安稳,而哥哥也已经保证了晏杭不会死。 卢向晚得了消息之后,心中越想越气,最后忍不住把一切都怪罪到陆莺岚的身上,便找了个由头,要做主休了陆莺岚! 可就在这个时候,萧豫西直接下了一道圣旨,他要陆家与晏家世世代代都要有姻亲,没有他的允准,永不可和离抑或休妻! 晏杭在狱中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写第三封血书。 狱中暗沉沉的,只隐约透出些散乱的火光,有水滴声在寂静中更显得可怕。 他在外征战多年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成为阶下囚,只是原本他进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快死了,后来却有大夫每日都给他治病,狱卒给他灌药,他倒是微微好转了些,只是身上那些箭伤迟迟没有痊愈,总是撕心裂肺地疼。 而心里那个血窟窿,越来越大。 这一次受伤,反倒令他的记忆都恢复了,他完完全全地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想起来书月的脸,想起来从前那八年多少次他恨不得做一个逃兵,悄悄地回到中原去,与他心爱的女孩厮守终身。 他后悔每一个本可以与她在一起,却错失了的机会。 血与泪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