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就要走。可门口的侍卫却跨出一步,尽职尽责地拦住了他,与此同时,殿内传来一个很熟悉的男声。 “谁?” 郑玉衡往护卫的胸甲上看了一眼,没有麒麟图样,反而是另一个繁复印记,正是皇帝陛下的紫微卫。 护卫正要回答,郑玉衡为防他把自己当刺客之类的直接处理了,出声回道:“下官太医院郑玉衡。” 殿内静了一霎。 在慈宁宫等了已有两炷香、愈发百无聊赖的小皇帝扭过头,突然觉得屁股底下这张垫子舒服起来了,他不由得直了直腰,正襟危坐,绷着一张英明神武的脸:“让郑太医进来见朕。” 侍卫应下。 万众瞩目当中,郑玉衡硬着头皮跨进门槛。这一进去,就意识到几乎所有内侍、女使,都因为皇帝陛下的存在而齐聚于此,一个个肃穆端正、言行谨慎。 而两位女尚书居然一个都不在,想来是在随太后娘娘的懿驾。正是因为无人主持大局,所以慈宁宫上下才这么严阵以待的。 不得已,郑玉衡又跟皇帝陛下碰面了。 孟诚上完了朝,一早便来跟母后议政,然而太后却不在慈宁宫,而是被皇后请去听一出特意排的新戏,为了不扫母后和王姐姐的兴致,孟诚就没让人去通报,而是坐在慈宁宫捧着折子等。 他等了许久,已经有些无趣地发闷,正巧在这时候,就碰上了他心里一等一恼恨的“小狐狸精”,还是只不要脸勾引他母后的男狐狸。 孟诚端着架子,沉着脸看他,刚扫过去一眼,心里的别扭劲儿一下子就从零飙到一百。他指着郑玉衡的脸,道:“你——” 郑玉衡不想让太后娘娘为难,心里虽对他没什么好感,但还是撩袍行礼,恭敬谦顺,把头压得低低的,一副任由打骂的样子。 这可怜劲儿!他就是这样蒙蔽朕的母后的! 孟诚磨了磨牙根,没叫他起来,而是说:“你不穿公服也就罢了,这么散漫轻佻,一副风流模样,想要装给谁看?” 郑玉衡其实并无什么不整之姿,只是未戴冠,广袖薄衫,衬得身形高挑翩然,有些飘渺如仙的韵味。这在旁人眼中是姿仪甚美,在小皇帝眼里,那就是心术不正。 郑玉衡觉得这话说得很怪,但还是忍了,低低道:“臣失仪,请陛下恕罪。” 小皇帝火气旺地哼了一声,也知道这人也就骂几句,打是打不得的。越是这样,他就越窝火,摆出一张圣贤脸色来,倨傲地训斥:“既然知道失仪,还不快去换了?以后也不许穿成这样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侍奉!” 郑玉衡:“……” 他好幼稚。 郑玉衡比他还小一个月,虽然每每在太后面前青涩稚嫩、无地自容,但面对着皇帝,却有一种非常独特、非常离奇的心态,总觉得皇帝陛下比他还小。 郑玉衡应了声是,起身正要退下。一旁的孟诚盯着他走了几步,猛然发觉到了重点,霍地起身,神情凝重:“你从哪儿来的?你昨日在慈宁宫?!” “臣……” “荒唐!”孟诚脱口而出,“来人,朕要——” “嗯?你要怎么样?” 一道平和无波的声音截断了孟诚的话,横戈进来。 郑玉衡抬起眼,见王皇后扶着董灵鹫下辇,她早已免了宫人的礼,正好举步入殿。 殿前的紫微卫向两侧分去,最贴近正门的部分由麒麟卫把守。侍奉正殿的诸位内侍、女使,皆在无形当中松了口气,屈身行礼。 董灵鹫走了进来。 孟诚的话卡在喉咙里,低首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董灵鹫没管小太医,先虚扶了孟诚一把,语调温然:“方才想干什么来着?” 孟诚脸色僵持,喉结动了动,求助似的看向王皇后。 王婉柔接收到他的信号,忙替夫君打掩护,轻咳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