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低沉的叹哼。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甩开的是顾珩的左臂,一时有些心软,但又扯不下面子。 “你怎么不知道躲开的。” 两人僵持在原地时,贺风托着托碟走来:“丞相,玉心莲子羹做好了。” “月娘,生气归生气,别饿坏了自己,先把这碗粥喝了。” 秦观月扫了眼贺风手上的托碟:“怎么两碗,另一碗是给谁的?” “丞相宵衣旰食,忙起来常常顾不上用膳,自从上元节之后,胃疾就愈发厉害。丞相今日经会散去后至今没有用膳,所以属下擅自做主,也为丞相准备了一碗。” 提起上元节的事,秦观月才稍稍冷静了下来。贺风的话无疑是在提醒着她,之前她是怎么背叛了顾珩,又怎么害得顾珩胃疾再犯。 她自知理亏,状似无意地抬眼扫过顾珩的脸。 昏黄的檐灯衬着他轮廓锋锐的面容,渡过略显苍白的唇瓣。 秦观月看着他垂在一旁的左臂上还印着深深的皱痕,那是刚才被门夹过的印记。 她垂下眸子,一言不发地提裙向屋内走去。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将屋门关上。 顾珩苍白的唇角终于扬起了笑意,向贺风伸开掌心:“给我吧。” 墨隐在旁看见,不禁关心道:“丞相,您的手臂……” “无事。” 贺风只得满目担忧地将托盘交给顾珩,那两碗莲子羹用青瓷碗盛的,很有些重量,顾珩用右手接过托碟的一瞬,险些没拿稳,莲子羹在碗里微微晃了晃。 但很快他便适应了托碟上的重量,稳步向屋里迈去。 顾珩走进屋内,身后的门也被墨隐带上。 桌前早已不见秦观月的身影,顾珩将托碟平稳放在桌上,转身向内室走去。 内室榻前的帷帐全部被放落下,层层叠叠地遮掩着榻内的风光,只有榻旁一双凌乱相叠的绣鞋,还足以窥得帷帐内躺着的是一位姑娘。 顾珩弯腰将那双绣鞋放好,撩开帷帐,坐在榻边。 秦观月蜷缩在榻上背对着他,双臂很警惕地环拢在一起。 “月娘,今日我很高兴。” 榻上的人微微动了动,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提高声音又反问了一句:“高兴?” 秦观月脆生生的冷笑了一声:“丞相自然是该高兴,毕竟今日之后,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丞相与公主多么般配了。” 在把顾珩拦在门外的两个时辰里,她在屋内,目光所及之处皆有顾珩的影子。 书台前是他曾经握笔绘文的地方,瓷缸前他常站在那处捻食喂鱼,榻上更是尽染他身上的松木香。 可如今看来更像是一种笑话。 在他人的眼中,只有柔安那样出身的女子,才堪与顾珩相配,那顾珩又是怎么想的? 她不敢问,但那一点微妙的自卑心又在作祟,让她对顾珩本就微薄的信任更加动摇。 更令秦观月感到气闷的是,她察觉到她如今的喜怒居然会被顾珩调动,她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似乎对于猎者而言,对猎物生出不该有的情绪,便是失手的开始。 想到这里,她既对自己的没出息生气,又怨自己比不得柔安那般的出身。 眼眶泛了酸,她将整个侧脸埋进枕头里,不愿让顾珩察觉到她的失态。 可即便她什么也不说,一切微小的举动都被顾珩都看在了眼里。 一阵微小的窸窣声后,秦观月的后背陷入了一片宽厚的温暖。 顾珩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牢牢地环抱在怀中,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缓缓摩挲。 秦观月似乎还有些不甘心,最后挣扎着又动了动。 顾珩冰凉的唇瓣落在她的后颈,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他的声音温柔,似一片皎白的月光落在沉寂的海面:“月娘,我的手臂好痛。” 顾珩像是对待珍宝般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呵护,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摩擦着她的指尖,荡涤出略显缱绻的气息。 秦观月的确不敢再动了,她只消微微一动,便能感觉到后腰处碰上了如热铁般的坚实。 顾珩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似是情人的低诉:“月娘,你能因为我而不高兴,说明你是在意我的。所以我很高兴。” 秦观月抿了抿唇:“丞相未免太过自信了。” 顾珩轻笑了一声:“今日讲经会是承了以陛下祈福的名义,实非我所愿。至于旁人怎么议论,我从来不在乎。月娘,百年后能共殓一棺,交由世人评判的,只有你与我二人。” 秦观月听见这句话,心里的冰棱渐渐消融,似乎先前的余气也不那样浓了。 她眉目间稍柔和了点,问道:“手臂还疼吗?” “嗯。”顾珩凑近她的耳边,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长,“今夜的衣裳,恐怕我自己一人不方便褪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