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把你变成一个小月娘。你月娘姐姐,在五岁时,就缠足了。” 沈若筠现在听到“缠足”,身体还会本能地颤抖,装死是真,可慈元殿之事却也叫她想来冷汗涔涔。 刘太后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是周娘娘做得不对,可是宫里的事情……” 她拉长了语调,却是没有将话说尽。 沈若筠懂了,刘太后今天和声细语哄自己,这是在劝自己不要外扬此事呐。 周皇后虽然做错了事,可终究是皇后。 其实沈若筠也没想过要周皇后受什么惩罚,当时装闭气假死是为自保。她才不要像赵月娘那样,多走几步便会气喘,时不时地要靠扶宫女,倚柱而息……那样还如何能同祖母长姐一道去冀北呢? 既然太后都这样哄她了,沈若筠也大方点头,“那我便不怪她了。” “好孩子。”刘太后面露笑意,“你还得养一些时日的伤,若有想吃的想玩的,都让齐婆婆去告诉钱内侍。” 沈若筠作思索状,又与刘太后道:“娘娘,我想家去。” 刘太后本欲留她至伤愈。闻言心下思量,当初接沈若筠进宫,是赵殊的要求,现下沈若筠伤筋动骨实是要养一阵,若是期间被赵殊宣见,也不甚方便,倒不如送她回沈家去。佘氏不在京中,也不知何时才归,等她回来时,沈若筠早养好了伤,不至于叫她杀进宫门来找自己算账。 沈若筠本只是一提,却见刘太后同意了,心中甚是高兴。 嗷,终于可以回家啦。 离宫时,刘太后还赏赐了不少东西。沈若筠坐在马车里,掀开小小的一片车帘往后瞧那辆装着东西的车,感慨自己白吃白住了一段日子,临回家时竟还要带些走。 沈府离宫里有些距离,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齐婆婆抱着有些犯瞌睡的沈若筠下了车,就见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陆蕴。 陆蕴虽管着沈府里里外外的事,却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他相貌不凡,哪怕是着一身青布衣衫,也显得像个点尘不惊的谪仙儿。 等回了住的明玕院,沈若筠忽地精神起来,一点也不困了,脚伤似也好了许多。只是陆蕴在,她只得规规矩矩的,也不敢疯玩。 陆蕴瞧她,虽知道在宫里吃了个苦头,可看着精神还行,略略安心。因自己不便去看她的脚伤,便去请了艾三娘来,仔细检查一番。 等陆蕴一走,沈若筠便让齐婆婆自去休息,并将从宫里带回来的糕饼点心拿去分了。等齐婆婆也不在,早园和节青就坐在她床榻前,与陆蕴一般,用眼睛打量她在宫里是不是掉了些肉。 “别瞧我啦。”沈若筠今日被人打量了好多遍,有些不自在,“那边的提盒里是太后娘娘殿里小厨房做的点心,去瞧瞧有什么喜欢吃的。” 沈若筠这样说,两人却不敢擅拿。沈若筠让她们把盒子提来,自己拿了两块梅花形的分给她们,“这个好看又好吃,你们尝尝。” 吃了几块点心,早园忙将府里最新鲜的事告诉沈若筠,陆蕴在花园里扎了一架秋千,一道道绑得可结实了。可她不在,两个小丫头也不敢擅自去玩。 沈若筠听说家里花园里扎了秋千,心下痒痒,可惜脚伤未愈,还玩不得这个。 陆蕴去请的艾三娘,是汴京城里开医馆的女大夫。城里会医术且开诊的女大夫并不多,大多是看妇人病的。艾三娘自幼随其母学医制药,又曾随冀北军照料过伤员,于医术上很是有一番自己的心得。后来丈夫战死,留下她和两个幼子,生活很是艰难。佘氏知道后出钱与她开了一家主营正骨的医馆,生意虽不算如何好,但有沈家庇护,加之这几年在小横桥有了些口碑,也算过得去。 艾三娘见是沈家差人来请,立即登门来,陆蕴亲自将她带到明玕院,烦劳她仔细替沈若筠瞧瞧。 沈若筠是见过艾三娘的。佘氏的膝盖年轻时受过伤,老了便成病根,阴雨天总是疼痛难耐。艾三娘除了会来替她按摩,还吩咐府里下人,将炒过的盐拿油纸包了,拿给佘氏捂着,驱些寒意。 这件事沈若筠从未忘过,每日晨早醒来,若见天色晦暗或下雨,便要去看祖母捂腿的盐包备好了不曾。 艾三娘坐到榻前,仔细检查着,却是皱了那双秀气的黛眉,当下便问沈若筠当日的情形。陆蕴见沈若筠怎么也不肯说,遣早园与节青出去,又将门关了。 “现在讲罢。” 沈若筠将戈娘子缠她足那段,只略过了自己差点失禁这事,详细地讲给二人听。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