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自己扎,有些不得劲,扎一针就好。” 沈听澜今日回来已是申时,进宫一整日,回来时难免面有疲色。她回自己院子,毫不意外地见沈若筠正坐在外间榻上,聚精会神地捧着本书,见到她时欣喜地叫了声“姐姐”,才将书合上了。沈听澜见她读的竟是《黄帝内经》,有些意外,又见艾三娘也在此,头顶还插了根银针。 “沈将军。”艾三娘福身道,“许久未见,冀州旧地,一切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沈听澜回答,“三娘这是头痛犯了?” “这可是二小姐给我扎的。”艾三娘美滋滋道,“二小姐甚有天赋,假以时日,必成一代名医。” 沈听澜听三娘这样说,拉过沈若筠肉嘟嘟的小手问,“你怎么想学这个了?” 沈若筠不假思索:“等我长大了,我想随你一道去冀州,你打仗,我帮你照料伤员,不好么?” 沈听澜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头发,半晌后才道,“这很好,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我们阿筠是个名医,定是也会活得好好的。” 沈若筠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在了”的含义,就见艾三娘忽地拿帕子抹眼睛,“将军说的什么话。” 沈听澜意识到自己的话定是令艾三娘想到了亡夫,忙与她告罪道,“是我不是,竟说些讨人嫌的话。” 艾三娘又擦了擦眼睛,“将军合该罚上几杯。” 聊了几句,艾三娘扶着沈听澜去内室,沈若筠也跟着,艾三娘便遣她去将门关了。 沈听澜今日穿了件桔梗色素罗长褙子并石竹色罗裙,瞧着只比汴京的小娘子衣饰简单些。艾三娘帮她脱了褙子,解开上襦的系带,去瞧肩膀处的伤。 沈若筠坐在床边看,见她左肩有一鸡子大的疤痕,便想着要与陆蕴要那种祛疤的药膏。 艾三娘见伤口已愈合,本是轻柔地按压着。可等她摸了骨,面色忽凝重起来,将头顶的针取了,仔细地又摸了遍。 沈听澜额上也因疼痛冒出汗来,却一声不吭,只等艾三娘摸完,将上襦拉起,“可是有什么不妥?” “庸医误人!”艾三娘连额上的汗也顾不得擦,“这伤处看着是愈合了,是不是动一动还是会疼?也不能提重物了?” 沈听澜不回答,艾三娘就知自己是说中了,直叹道:“若是你不回来这一趟,这条胳膊迟早会废掉……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提枪挽弓了。” 沈若筠在一旁听得小脸发白,艾三娘又道,“到底是哪个庸医替你治的伤?可是章广白?” “不是。”沈听澜低声道,“三娘别问了。” 她这样讳莫如深,艾三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是心里,有些替沈家不值。 两人正默契地将此事揭过,却见一旁脸色发白的沈若筠握着小拳头,“是不是随祖母一同前去冀州的御医?” 沈听澜刚刚被告知自己的胳膊有可能废,脸上都不曾有什么外露情绪,却被沈若筠这一句唬得变了脸,“阿筠,不可乱说。” 见沈若筠惨白着脸,身体也在发颤,沈听澜将她揽到身边,柔声安慰,“姐姐无事的。你也知三娘是个极厉害的人,只要她替我重新正了骨,便可痊愈了。” “宫里来的御医医女照顾我很是周到。”她对沈若筠道,“可断不能凭空冤枉人,也不能出去乱说。” 艾三娘原将沈若筠带进内室来,是以为沈听澜的伤势不甚严重,现下已经不适合留她在此处了。于是吩咐沈若筠道,“我替你姐姐正了骨,养些时日便能痊愈了。你先出去看着丫头们多备些热水,我等会要用的。” 沈若筠点点头,艾三娘取了干净帕子卷了,让沈听澜咬着,防止等会吃痛要到舌头,继续嘱咐她,“三娘今日要费些力气了,你去跟陆蕴讲,我爱吃乳炊羊,让他务必给我备了。” 沈若筠从内室出来,一头撞到等在外面的陆蕴身上。陆蕴想牵她,却见她如同丢了神智,双目似无焦距。他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蹲下身问,“你怎么了?” “要热水,还要乳炊羊。”沈若筠满腹心事,脚下便有些软软地无力。陆蕴眼疾手快地提了她衣领,“去那边坐着等吧。”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艾三娘才开了门,叫了云暮和雨昏扶沈听澜去沐浴。 净室的热水早已备好,陆蕴实是个细心周到的人,还请艾三娘也去梳洗更衣。 艾三娘点点头,见沈若筠仍是一脸担忧,忙与她道,“不必担忧,将军再仔细养一阵,便大好了。” 陆蕴有了艾三娘这话,心下也松了口气。 众人皆喜,唯独被扶进净室泡在热水里的沈听澜,心下并无多少轻松。 怪不得赵殊这两日这样关切她的伤势,还询问她,若是有一日提不起枪,有何打算,又有什么想做的事。 原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