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筠见赵淑和也坐在她身侧,两人都梳着牡丹髻,外裹纯白狐狸毛风兜,发髻上插着节日气息的闹柳儿,佩戴整套金玉发饰,华贵无比。 “见过两位帝姬。” 沈若筠行礼,赵月娘也在打量她,见她衣饰平平,低髻两侧只簪绒花,“怎么这般朴素?” “我觉得还成。” 赵淑和笑问她,“咦,怎么不见周御史呢?” 沈若筠闻言,猜出两人见她之意,她们必是刚刚撞见过周沉,此时是来看她笑话的。 周沉今日不与她一处,中途还调走了马车,怕是刚送完佳人。 叫她们笑话就笑话吧,沈若筠只愿早些离开。思及此,她低头吸了吸鼻子,眼眶一酸,想酝酿一些眼泪来。无奈今日戏演得太多,此时反而无法入戏,拿帕子擦了擦,“叫两位帝姬见笑了。” 赵月娘对她这个反应满意至极:“我原以为,你使尽了手段嫁他,已将他吃得死死的了,谁知你也是个不中用的。” 沈若筠心道周沉他爹都不敢作此想呢。 许是见沈若筠可怜,赵月娘心下舒坦,又问她,“我听说你被他禁足了,可是真的?” 沈若筠不想也知,这定是周夫人告诉了周皇后,才传了出去的。只是演戏演全套,难免要再装一会儿伤心态。 赵淑和在一旁咯咯笑道,沈若筠便觉得她奇怪,原在女学时也没见到她这般爱笑呀? 赵月娘问她,“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有趣,”赵淑和道,“原有人和我说,女子一旦成了亲,便不管娘家的事了……我还不信,今日见了她,才知此言非虚。” 沈若筠听出几分不对,下意识咬了唇。 “家中长辈离世,竟还有心上街赏灯。”赵淑和啧声,与赵月娘道,“想来是已经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赵月娘轻蔑道,“她费尽心思嫁入周家,自是以为自己是周家人了。” 沈若筠站起身,什么也顾不得了,目光凌然逼视赵淑和:“你刚刚说什么?”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赵淑和惊讶,却什么也不肯多说。 赵月娘理了理衣裙,语调缓慢,似一把慢刀子插入沈若筠心里,“你还不知么?佘氏死了,你那个姐姐也打了大败仗,不日就要带罪回京,与你团聚了。” 沈若筠喉间涌上一阵咸腥,天旋地转,觉得难以支撑。 赵月娘与赵淑和见她如此神色,满意之色溢于言表,面上挂着洋洋笑意。 沈若筠扶着车壁,强自定了定神,再不似刚刚的怯懦,厉声训斥她们:“你们是天家帝姬,知道冀北兵败,便只想到可以拿此事奚落我吗?你们想过起了战事,边境会死多少人吗?百姓如何活?你们便不怕那处失守,辽人打来汴京吗?” “食百姓奉,你们配么?” 赵月娘变了脸:“你放肆!别以为……” 可她话还没说完,便见扶着车壁的沈若筠,瘫软倒地。 赵月娘被唬了一跳,“沈若筠,你莫要装死。” 赵淑和拿脚轻轻踢了踢,见沈若筠已昏死过去,“怕是一时急火攻心了……她竟真不知此事。” 赵月娘忙掀开帘子叫内侍,却见周沉正在马车前。 “沉表哥……”赵月娘神色慌乱,“你怎么在这里?”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