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犹豫应该说点什么,回过神时,对面就已经吃完了。 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他,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但最后他碗里只剩下了汤,她想他应该是不觉得难吃的——他这人在饮食一事上十分少爷脾气,上一回跟他去江南小馆吃饭,有一道蒜薹食材有点老了,他只尝了一口就没再动过。 吃完,夏郁青把碗拿进厨房。 收拾的时候,她听见开门声,赶忙走到厨房门口去看一眼,门阖上了,陆西陵出去了。 应该不是走了吧? 只两个碗,一口锅,很快清理完。 夏郁青离开厨房,去洗手间,压出一泵洗手液。 她不知不觉走神了,双手在流水下冲洗了好久。 要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 更多是意识到自己的渺小,陆西陵帮了她这么多,她除了好好学习,无从回报。可哪怕她把每科都考到满分,这事儿归根结底,只是利己,对陆西陵并没有什么用处。 她叹声气,抬手,关上了水龙头,轻甩了一下手指上的水,转身,往外走。 只觉一道身影突然迈进来,她吓得赶紧刹住脚步。 两人就离了一拳的距离,她要是停得慢一拍,额头铁定直接撞上去。 她抬眼,对上陆西陵的视线,才真正意识到隔得有多近,几能感觉到他如轻雾一样拂过鼻尖的呼吸。 她急忙退后一步,一只手在灰色岩板的琉璃台上抓了一下。 陆西陵伸手,直接来捞她的手臂。 她身体一僵,继而看见他手里拿了一管药膏,一包药用的棉棒。 陆西陵扳过她的手肘,看了看,松手,将那药膏的盖子打开,搁到台面上。 棉棒蘸取些许,再伸手,捉住她的手臂。 药膏沾上去,陆西陵淡淡地问:“疼不疼?” “已经结痂了。” 他不带情绪地“嗯”了一声。 夏郁青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目光低垂,灯光经过薄而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一层淡淡的灰色的影子。 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喜欢”苏怀渠,因为苏怀渠可以套入她的那套审美取向。 后来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才是分毫不差地符合那听似极为肤浅的标准。 但是,她喜欢他,却和什么“皮肤白”、“长得帅”没有分毫关系。 曾经,他是她走过的那条泥泞山路远方的雪山。 而此刻,他是她唯一泅渡不得的心事。 “发什么呆?”陆西陵忽然抬眼。 夏郁青心脏漏跳半拍,倏然垂眼躲开他的目光,又很快笑出声:“我想到以前在老家的一件事。” “嗯?” “有一年暑假,我帮大伯他们做农活,有天傍晚,我背了一筐猪草回家,在田埂上摔了一跤,手掌被刺豁了好长的一道口子,然后……然后我就学会了左手写字。” 陆西陵皱眉,“这好笑吗?” 夏郁青抿住唇,撇过目光,声音有种下坠的潮湿感,“……不然我会想哭。我外婆去世以后,就没有长辈对我这么好过。” 陆西陵已经习惯了她直率表达心意的方式,不然,换成以前的他,一定会为这句话起一层鸡皮疙瘩。 此刻没有。他只觉得烦躁极了,几乎差一点一把攥过她的手腕。 长辈。 随便,管他什么身份。 她想哭可以,但是必须在他怀里。 然而,夏郁青并没有哭,只是眼里浮着若隐若现的水光,像刚从河里打捞出来的星星。 她这样坚强的姑娘,怎么会轻易就哭。 而他,也只是紧锁眉头,以百倍的耐心,继续替她擦药。 从来没体会过这么荒唐的心情。 他好像是某些只有陆笙才追得津津有味的,蹩脚电视剧里的男二号,对已经有男友的女主角,隐忍克制、随传随到。 别无所求。 如果真要算什么因果报应,这才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