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听了这话也只是默默起身,再次朝着正前方行礼,应了一声“喏”,最终静静离去。 这一回,他走过桂花树下时,看着枝头欲掉不掉的枯叶,唇边忽而勾出一丝笑意。 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直等到日头偏移,夕阳的余晖落下,正屋内才传来了动静。 叶怀信走至窗边不远处,望着窗外,眸中神色晦暗不明。他穿着昭显身份的紫色官袍,一半身子浸在夕阳中,另一半身子没入阴影,像是一根半截没入黄土、快要腐烂的老树根。 没过两三日,便到立冬。 本朝二十四节气都会给官员放假,国子监里的监生亦如是。 只不过这些年轻郎君,最近馋孟桑做的吃食馋得紧。他们从前日就开始念叨,说立冬的暮食定要回食堂用,拜托孟桑千万做足分量。 为了让这些郎君们吃饱,食堂众人正在热热闹闹地做着吃食。 文厨子白案手艺渐长,正带着手下帮工准备饺子皮;陈厨子、纪厨子等人在做着不同馅料……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一群人围着孟桑,准备一块包饺子。 其实饺子这个称呼在本朝还没怎么出现,虽然宫里头隐隐传出来过饺子的叫法,但在民间依旧习惯性地将之称为偃月形馄饨。 擀好的饺子皮,中间稍厚,边缘较之略薄,一张张地叠在一处,摆在了孟桑左手边。而不同的饺子馅都被装在宽盆之中,依次排在她的右手边,什么白菜豚肉、玉米豚肉、韭菜鸡蛋、素白菜……各式各样的内馅都备下了一些。 倘若真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孟桑前不久才将芥菜腌下去,现下还未腌制够工夫,没法拿出来做酸菜豚肉馅的饺子。 这么一想,着实是又可惜,又馋酸菜的滋味。 包饺子其实没什么说法,花样虽多,比如元宝、铃铛、柳叶、葵花等等包法,但到底还是最简单的那种包法最为方便。 如文厨子那般早就会做饺子的,孟桑就直接撒手不管,只盯着其余初学的人。她领着他们包了几遍,提点了一些错处。之后见大部分人都能包得像模像样,她便安心撇下这处,转而去做汤圆。 都说立冬日,北方吃饺子,南方吃汤圆。而孟桑从没这么讲究,向来是来者不拒。 吃嘛,从来都是吃一个满足,咱们两者都要! 汤圆她没打算做很多口味,只提早做了黑芝麻馅料,吃的就是个经典风味。 阿兰应了孟桑的嘱咐,单独去一旁准备做汤圆用的江米团。 眼下,她将醒过两刻工夫的江米团推过来,沉稳的眼神中漾出些许忐忑:“师父,您瞧瞧这做得还成吗?” 孟桑接过宽盆,按了一下江米团,又轻轻扯了扯,抬眸望着阿兰,笑着夸道:“做得很好。” 顿时,阿兰眼中浮现出隐隐的激动,浑身都洋溢着一种被认可的欣喜。 包汤圆其实和做月饼有些像,江米团被分成一个个的小剂子,压一压,旋转着将它捏出一个碗状。接着,往其中放入圆溜溜的芝麻馅团子,收口、搓圆,就算做完一颗汤圆。 这种活计,阿兰与柱子做得挺熟练,也不大需要孟桑操心。 她瞅了瞅周围,包汤圆有阿兰、柱子与三个帮工,而陈厨子三人与魏询、其余帮工正在热火朝天包着饺子。 食堂中央的灶台内,两位烧火杂役看顾着火。而灶上四口大锅都煮着热水,于“咕嘟”声中,有白色热气扑腾向上空。 孟桑莫名有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莞尔一笑,最终选择留下包汤圆。 众人各自干着活,口中倒还不停闲聊。 “听说叶相终于松口,不再驳斥承包制了?” “不晓得,听说叶相公提起承包制时仍然面色不佳,但到底没再多说什么,由着其他相公与沈祭酒商议起章程。” “嗐,咱们哪里管得着这些,”有人嗤笑,姿态很是轻松,“左右沈祭酒说了,哪怕日后有了承包制,食堂也还是要开下去的。咱们既不会被扫地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