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皇帝谕旨,特设登莱巡抚一职。 袁可立赴蓬莱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拼命加强对东江军的补给接洽。 毛文龙曾从登莱前来送粮的人口中听到,袁可立这十二万石粮草是如何凑的。 他将朝廷发下来的军将用于同客商买米,大部分都发往了东江,余下的那些,登莱两府兵丁糊口尚且捉襟见肘。 想到这里,站在营墙上的毛文龙暗自捏紧了拳头,熊廷弼主辽,袁可立抚登莱。 自辽东陷落,内外民生凋零,粮食、布匹,连年有花费而无出产,朝廷于各镇都有不同程度的欠饷、欠粮。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还是从牙缝里挤了十六万石的粮饷。 这前后十六万石的粮食,虽然不多,但这些粮食对毛文龙来说,却比之前五十万石,一百万石都更令他感动。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动静,使得周围东江将校都变得紧张起来。 须臾,从树林中走出一小队草人,为首的伍长将盖在头顶的篙草掀开,带着其余几人整编而回。 这名外出探听情报的伍长,名唤李世基,祖籍陕西,后迁至海州,去年底随一批辽民入岛投奔。 毛文龙见他眼有精光,勇猛敢斗,便委任他做了一小队哨探的领头伍长。 李世基回来,不知带着何种消息,时好时坏。 毛文龙在营墙上望着这一小队人各个归营,忽然开口问道:“怎么挂了彩?” 李世基一愣,随即手中带着血迹的佩刀扔到地上,丧气道:“将军,小的无能,此回本能救一批辽民。” 毛文龙没有吭声。 这时,毛承禄上前,扯下李世基肩膀上的破布,霎时间,鲜血淋漓。 他见内中创口已然生脓,便是问道: “怎么样,疼吗?” 李世基咬牙,反是将胳膊一甩,蹲在地上哭道: “不疼,只是那几名辽人女子,尽都被奴骑掳去了。我、我怎么就没能救下来!” 毛承禄呵呵一笑,不置可否,随即转头望向毛文龙,沉声道:“将军,是箭伤。” “遇见鞑子的哨马了?”毛文龙向下审视,静静问道。 “是,在义州城十里外的一处村庄,莽古尔泰刚收了老奴自广宁传回的线报,称西平堡战事艰难,要他看住我们。” “莽古尔泰被老奴臭骂一通,恨我军在后搅局,一图报复,将庄内辽民及朝鲜男丁尽屠。” “西平堡…那是罗一贯在守吧,他是个猛人,若是兵力相当,老奴也不一定打得过他。”毛文龙喃喃几句,旋即问道: “你擅自行动,去救人了?” “将军,要是您,看见无辜女子被奴骑追赶、掳掠,您能袖手旁观吗?”李世基有些不服。 毛文龙斜睨他一眼,冷冷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救这几个女人重要,还是收复义州重要?” “李世基,你跟了我快半年了,鞑子的脑壳也砍过不少,凭战功,你该是个千总,知道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是个伍长吗?” “小的不知…”李世基闷头嘟囔道。 “是不明大势!”毛文龙毫无征兆地怒了,“莫说义州城外,就是整个辽东,每天要有多少百姓被屠?” “救、你救的过来吗!?” “此番出岛,圣上对我东江寄予厚望,要是因你而坏了大事,没能拿下莽古尔泰的狗头。莫说你,就是我,也愧对圣上对东江的恩德!” 李世基惶恐不已,忙道:“将军,小的知错了,日后定不再擅自行事!” 毛文龙收了脾气,言语依旧镇定,轻声道:“戴罪立功吧!” “还有什么消息?”这时,毛承禄才是问道。 李世基将手一挥,带来一名穿着后金军甲胄的汉人,道:“将军,这是小的抓的假奴,主动逃来的。” 那假奴被亲兵押缚上前,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实在不知将军到此,我不愿与女真人杀戮百姓,便自义州逃出,一路往东,只是想投奔皮岛,告诉将军金军动向…” “没想在这里遇见了将军…” 毛文龙不为所动,一言未发,心中却是在想,莫非此人是因李世基暴露了行踪,莽古尔泰派来刺探我军情况的。 这个可能性,毛文龙不得不防。 近些年,后金从他这里学走不少细作刺探混入,偷营劫寨的招数,此人若真是后金细作,身后必有大股部队埋伏。 许久之后,毛文龙望向他,冷笑道:“你能逃出来,命还真是挺大。” “说说你的消息。” 假奴竭力自证,匆匆道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