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为了保证辽阳的安全,进一步守住广柔的辽沈平原,熊廷弼也不能放弃沈阳。 这样一来,原本是军事重镇的沈阳,就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想去。 朱由校把袁崇焕扔过去,也是打着守住稳赚,守不住也不赔的心思。 没想到,这小子脸皮居然这么厚。 先不说击伤努尔哈赤是不是真的,袁崇焕以此为功,在奏疏上索要宁远军赏银,却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顺带着,他又把去年朝廷驳回的“宁锦防线”又给提了出来。 朱由校是真的服,不每年坑自己几百上千万两的银子,袁崇焕就不死心? 可是眼下,除了袁崇焕死在沈阳朱由校不觉得心疼以外,其余派谁去要是战死了,对朝廷都是一个损失。 对袁崇焕,朱由校虽然烦,暂时还真就得受着。 至于福王朱常洵,那更不是轻易能动的。 朱常洵相当于万历皇爷爷给自己养的和珅,得慢慢宰,缺钱了就宰一波。 直接拎出来杀了吃肉,可能肉吃不到,却激起到全天的猪来造反。 第一百九十五章:朕怕他们不够砍! 这天紫禁城里的风刮的恰到好处,宫里的桃花被吹落一片,这风景虽然不错,可直殿监的宫人们却都遭了秧。 上边在落,下头赶紧扫着… 宫人们正在各宫忙活,西暖阁前,忽然跳出一只蓝猫,它望着顾不上撵自己的人类,睫毛抖了抖,忽然窜入桃花林中消失不见。 西暖阁前,这幕宁静,却被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去年,朱由校在都监府外,又秘密成立了较事府,属东厂、锦衣卫之外,专为皇帝传递情报。 一名较事快步走入西暖阁,跪在朱由校面前,手中捧着较为详尽的边关塘报。 自辽地带回的一身寒气早已消散,可这名在奴兵面前尚能保持镇静的较事,此刻却尤为紧张,浑身都在不可见闻的轻微颤抖。 天启皇帝眼眸的逐渐深沉,让他避无可避。 顷刻间,一颗滚烫的汗珠滑落在地,西暖阁中的寂静,似乎使这一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这名较事还是第一回如此近距离的面见皇帝,只是闷头等待,连头也不敢抬一眼,更遑论与皇帝对视了。 看罢塘报,朱由校轻哼一声,眉头轻蹙了一下。 却见他将较事艰难带回的塘报消息掷于足下,带着尚未睡醒般的懒散之意,淡淡说了句: “天气燥热,你晒着光,离朕近些,凉快凉快。” “谢、谢陛下——!” 较事慌忙谢恩,顺手擦了下额头的热汗,膝行两步,又从手中取出一份洛阳某宗室的告密文书。 他将这份文书托举至朱由校触手可及之处,依旧垂首望地,不敢窥视天颜。 此刻,手上这份几两重的文书,好似千斤。 几息之后,较事听得头上衣袂窣窣,双手奉着的文书被人拿去,一瞬间觉得如释重负,舒泰地松了口气。 朱由校看着这份秘密文书,微瞥一眼,却发现那名低着头的较事,双手布满冻疮,遂问: “你叫什么名字?” 较事微微抬头,仍不敢直视上颜,低眉道: “回陛下,小人金应魁,天启元年奉命前往辽地担任较事,至今归京统有一载有余光阴。” “朕早就听说,这般苦差,若不是得了皇命,你们谁也不愿去做,辛苦你们了。” 朱由校话说的平平淡淡,但这听在金应魁耳中,却是一年多以来,最大的肯定。 老大个汉子,一时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奴酋自退走沈阳,下了一道严令,要向各地汉人征收此番征战之军粮,各地汉人无谷或是不给的,都被他们屠戮一空…” “小人幼时,常听来往行商描绘:说辽左田人富谷,泽人富鲜,山人富材,海人富货,家给人足,都鄙廪庚皆满,货贿羡斥。” “可此番担任较事,潜行出关,却只见田园荒芜、庐舍残破,遍地尸骨!” “陛下,现在的辽地,已是百业凋零的人间地狱了!” 这名较事说得激动起来,一时间居然忘了面对的是皇帝,放下了最开始的恐惧,满腔只是对建虏的仇恨。 这较事的想法,正说明了现在这个年代,汉人与女真人之间有我没你、有你没我,无可调和的血海深仇。 朱由校没什么恼怒,想起方才塘报上的数据,叹了口气,云淡风轻似的道 “辽左兴兵十余年,辽民被后金屠杀的不计其数,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这是朝廷灭虏不力…也是朕之过…” “朕早晚要亲自驾马冲进赫图阿拉,这些年来,奴贼如何屠戮我汉人的,朕皆要原数奉还!”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