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自知。” “臣妾是罪人,不敢怨怼于天,尚忝居贵妃之位,陛下执守礼法,断不能容我。” 语落,慈宁宫中众人皆惊。 郑贵妃这样做,无异于直接拿福王的名号去压皇帝! 谁都知道,她是福王生母,当今皇帝若废了贵妃之为,福王那里岂能说得过去? 朱由校没有其余人意料中的勃然大怒,却是冷静异常,淡淡道 “你当真以为,朕不能把福王与你,一起废了吗?” 尽管刘太妃生性恬淡,甘愿受一受她的无礼,也难捱她对皇帝的这一番冷言冷语。 随即,也是拍案怒斥: “郑氏,你太过分了!” “要不要连我这太后印玺,也一齐交给你掌管?” 郑贵妃冷笑一声,白了她一眼。 “那东西有什么好的,你自拿到手中,可曾有过丝毫太后的权利?” 终于,郑贵妃无视礼法,直抗皇帝、太妃与皇后的做法,激起了全体妃嫔的怒火。 人们对她指指点点,慈宁宫内也变得吵吵闹闹。 郑贵妃今日似乎打定了主意,众人每说一句,她便冷眼讥讽几句,全然将旁边的天启皇帝,视作无物。 自掌了太后印玺,刘太妃还是第一回动怒。 她默然良久,忽而苦笑: “好得很,你郑氏语出狂妄,料哀家奈何不了…” 她说完,一直冷眼旁观的朱由校望见一旁京报书记官的眼色,这才缓缓表态,轻唤: “太妃。” “陛下——”刘太妃松了口气。 这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这位天启皇帝的身上,然还没等朱由校说话,郑贵妃便抢先一步,道: “你贵为天子,看不上眼的,尽管赐斛鸠酒,赐条白绫!” 朱由校怔住片刻,嘴唇轻启,眼波流转,冷笑道: “朕不愿与你废话,今日之言,明日即将在京报刊登,叫天下人看清楚你这个贵妃所谓的嘴脸。” 朱由校拂袖而走,却又停在慈宁宫门口,转头道: “传谕,将皇贵妃郑氏打入冷宫,门窗尽数钉死,只留一门下小口,喂食即可。” “如若有人敢叫她看见丁点阳光,朕连他一起废了!” 有的时候,皇帝这般冷静,却比龙兴震怒更加让人害怕。 不仅其余各宫的宫人、妃嫔们,就连郑贵妃也不明白,皇帝是怎么敢将自己打入冷宫的? 难道他不害怕自己儿子福王了。 ....... 晚香淡淡,咸福宫。 咸福宫属内廷西六宫之一,为后妃所居,永乐十八年建成,初名寿安宫。 嘉靖十四年,寿安宫更名为咸福宫,改前殿为行礼升座之处,后殿仍为后妃寝宫。 天启元年册封一后三妃,其中之一的裕妃童静儿,就居住在咸福宫。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距郑贵妃昔日所居,只隔几步路程。 裕妃端坐床沿,摇篮里,一名女婴正睡得香甜。 她一只手把在摇篮上,轻轻晃着,另一只手的手指正细细揉搓她大衫上的绣章,全神贯注地数着那五彩翟鸟,究竟费了几缕丝线。 朱由校制止了想要通报的宫人。 他在寝宫前站了一会儿,直至宫外夜色渐浓,这才缓步走入,来到八仙桌旁自顾自满了一杯茶。 也不知是不是精神太过集中,裕妃仍忙着哄睡女婴和手里的针线活,没有注意到她望日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后静静望着。 朱由校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更加无奈,将手中茶喝完又倒上一杯,咬了下唇,来到床后,递过去问: “你渴了吧,江南的贡茶不错,喝点。” 裕妃似乎被吓了一跳,银针差点扎到手上,她愣愣与朱由校对视半晌,方才脸颊轻红,接了茶,淡淡道谢。 这声道谢有如蚊音,朱由校听着不真切,见她接了杯子却不喝,紧紧握在手里,也是苦笑一声,上前半步: “来,朕喂你。” 裕妃没有抵抗。 她抿着双唇,两只手在大袖衫里紧紧交握,比起被临幸那日,更显得紧张。 一杯茶饮尽,寝宫里的尴尬气氛消散不少。 这时,摇篮里的女婴,因没了人摇晃哄睡,也是悠悠转醒,望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哇的一声哭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