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愈发如日中天。 此时的辽东,亦是有一场巨变,在暗中酝酿。 ...... 赫图阿拉老城上空,银月高悬。 城脚下基石处的沙硕正在不断颤动,须臾,两名装备精良,腰间悬着钢刀的正黄旗骑兵,疾驰而过。 这时候,自努尔哈赤被迫撤兵,已过去了数月。 现在的赫图阿拉城,无论城内旗人,还是城外的包衣奴仆,都是大门紧闭,家家户户,紧张异常。 原因无它,想要在朝鲜僭越称王的阿敏,回来了。 努尔哈赤再一次从辽沈兵败而归,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这都令他心神俱怒,万般不解。 为何刚刚调来铁皮盾车,就赶上气温骤降,旗丁掘地不得,只能退兵,莫非这是天意? 此回伐明,努尔哈赤一如既往,出动满八旗四万,从征蒙古及汉人包衣三万余,可谓倾尽全力。 被天启皇帝数次严旨调往沈阳的袁崇焕,所部只有三千多的宁远兵,眼见就要破城,但却功亏一篑。 努尔哈赤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又一次将过错归咎到了辽东的汉人头上。 一声令下,辽地再次遭受女真人惨绝人寰的屠戮。 各女真部族,纵容旗人肆意奸淫杀掠,多城几不见人烟,这还没觉得解气。 阿敏回来,再犁地似的掳掠一番。 为舔拭在朝鲜同东江军作战时的伤口,又在灶突山下八里处为营,安置重兵,掳辽人为奴,积蓄钱粮,意图与努尔哈赤相抗。 这般心思,自然为忠于努尔哈赤的旗人所获,被告往赫图阿拉,努尔哈赤稍加思量,便以叙功为由,召阿敏入京。 坐在殿上,努尔哈赤眼眸微动,静静等待。 他心中滴血,此番伐明,又是损伤不小,旗丁二千,从役的蒙古、包衣,少说也要有一万之数。 虽说掳掠了许多牛羊、人口和财物,但这些与那两千战力甚强的旗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能打下沈阳,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没有如果,天意弄人,就是在努尔哈赤准备总攻的前一日晚上,小冰河来袭,辽地急速降温。 一夜的功夫,就将沈阳城下基土冻得坚硬。 努尔哈赤从不认为自己是败在袁崇焕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身上,他是败在辽地诡异的气候上。 按照战局来说,他只要再有一天,不,半天的时间,就能轻易砍下袁崇焕的头,挂在沈阳的城头。 他心中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能洞察其心,战略眼光极为毒辣的辽东经略熊廷弼! 这个人在经略之位一日,努尔哈赤便一日不得寸进! 忽然,正想事情的努尔哈赤神色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他冲着空无一人的大殿门口,道: “阿敏,四大贝勒中我最欢的一个,你终于回来了。” 话音落地,黄台吉、代善等贝勒纷纷回头,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人,昂首走进大殿。 “奴才阿敏,见过大汗!” 来者身材高大,半张脸都贯穿着一道令人畏惧的深疤,对努尔哈赤的态度也是毕恭毕敬,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努尔哈赤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捏在自己的双下巴上,道:“阿敏,你瘦了,也黑了。” 一向强势的大汗,此刻却如同小女人一般,关心起自己的变化,这让阿敏有些手足无措。 阿敏下意识躲开了努尔哈赤的眼神,垂头道: “大汗在上,阿敏在朝鲜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大汗,还有代善哥哥、诸贝勒,旗人兄弟们!” “大汗,近来身子可好?” 努尔哈赤脸色微微一变,道: “还好、还好。” “还好?”阿敏笑道: “奴才听人说大汗自沈阳回来后,日日震怒,背上生了痈疽,疼痛不止,这才日赶夜赶,回来探望。” “奴才还特地从朝鲜带来名医为大汗医治,莫非,这话是假的?” 阿敏说话间,还曾注意观察努尔哈赤神色变化。 果然,后者眼眸微动,但并未动怒,只是脸上笑容逐渐凝滞,沉声问: “这话是谁说的,要乱我大金,其心可诛!” 阿敏慌忙跪地,道: “奴才道听途说,也不记得是谁说的,只是…像是从信州一带辽民口中传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