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她自然不会告诉莫远山。 他们如今的关系,不过就是许久不见的朋友。 没有必要让他为了自己,付出不必要的担心。 两人并肩而行,莫远山垂眸,看了她一眼,道:“你去过哪些地方?” 宋亦清想了想,答道:“最南端到了江州,最西边到了渝城,东边嘛……则是苏城,如今,是我第一次来北疆。” 宋亦清说着话,呼吸之间还冒出了白气,十分有趣。 莫远山默默收回目光。 少年时期,她便说过,若有机会,想出去走一走,那时候,他只当她是孩子心性,说说便忘了。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最喜欢哪里?”莫远山声音有些低。 宋亦清笑了下,道:“我以前总觉得京城是最好的,因为京城最繁华,最漂亮……但后来才知道,京城能如此安逸,是因为有人在苦寒无比的边疆,为我们日夜守护。天地宽广,我也谈不上最喜欢哪里。每一处,都有它的好,都有它的意义。” 莫远山有些讶异地看着宋亦清。 她乌发如云,不施粉黛,用一根红绳高高束起,简单又清爽。 一双美目清澈见底,整个人带着飒爽的笑意。 当年那个娇滴滴、只会跟在身后笑闹耍赖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她如一朵已经盛放的花,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惊人的美丽,令人移不开眼睛。 宋亦清感知到莫远山的目光,笑着向他看来,莫远山急忙收回目光,道:“快到了。” 宋亦清看了他一眼,乖巧地“哦”了一声。 他们来到的第一家,姓沈。 沈家中毒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小沈。 他是沈家的独子,自从失明之后,一家人都急得团团转。 他们原本便算不得富有,为了给孩子治病,几乎掏空了家底,小沈的爹至今还在外面做工还债。 沈夫人认识莫远山,见到他和宋亦清来了,便急忙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了屋。 莫远山说明来意之后,沈夫人便主动拉着宋亦清的手,道:“宋姑娘,您和神医,可千万要救救我的孩子!他还这么小,若是眼睛看不见了,日后可怎么办啊!” 沈夫人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又要落下来。 宋亦清见她这般难过,心里也不是滋味,道:“沈夫人别急,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宋亦清见小沈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便走过去,俯下身看他,问:“小沈,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舒服……就是,很久没有出去玩了。” 沈夫人一听,顿时来了气,道:“还说出去玩!以前都好好的,自从你逃学之后,眼睛便坏了,你老实说,到底干什么去了?” 小沈被母亲一训斥,面色也难看了几分,他不安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反驳:“我、我逃学是不对……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坏了……” 宋亦清一听,顿时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逃学,和失明有什么关系?” 沈夫人悠悠叹了口气,道:“宋姑娘,你们有所不知……我和他爹都没念过什么书,便指望着他能上学堂,于是我们夫妻俩起早贪黑,努力供他……谁知这孩子,竟这般贪玩。去年秋天,有半个月的时间,他每日下午都从书塾跑出来,找村里的孩子玩……待我们知道后,便狠狠将他骂了一顿,从此之后,他倒是没有去玩过了,但没几日……眼睛便失明了。” 沈夫人说着,满面愁容。 宋亦清和莫远山对视一眼,谁都能看得出,沈夫人是很担忧小沈的病情。 莫远山忽然想起远在京城的阿牟。 他似乎听说过,阿牟的父母在北疆之时,便忙着做生意,阿牟便经常一个人在家玩,后来也是不知不觉便失明了。 莫远山思索片刻,问道:“小沈,你那段时候,都去了哪些地方玩?” 小沈的眼睛里满是茫然,没有焦点,他怯怯道:“也没有去哪里……我们村子附近有一片稻田,那周边还种了许多玉米……去年那段时间,正好是玉米成熟的时候……” 宋亦清看着小沈,忽然道:“所以,你们便去摘了地里的玉米吃?” 小沈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沈夫人一听,便更生气了,道:“你这孩子!那可是大家伙儿一起种的!那玉米的品种叫‘黄金甜玉米’,是专门供给给京中达官贵人的,贵得很!你们怎能去偷吃!?” 小沈一听,立即不说话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