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苏湉认出是陈行舟,感觉到他在自己面前站定。 头顶隐隐约约笼罩下来一片阴影。 隔着红盖头,戏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王妃久等了。” 生疏的称呼与暧昧的语气交映,盖头下的苏湉脸颊一红,耳朵发烫。 气氛却是正正好。 偏偏肚子一串“咕噜咕噜”的动静抢先一步代替她的回应。 苏湉:“……” “饿吗?” 耳边又响起陈行舟的声音。 苏湉脸红得愈厉害,暗恼肚子不争气,却不想嘴硬,小声说:“饿,很饿,想吃牛肉面,想吃桂花糖藕,还想吃玫瑰卤鸭、水晶肘子、酥油鲍螺、银丝卷……” 她对陈行舟一气儿报上一串的菜名。 陈行舟轻笑:“好。”复格外贴心询问,“还有吗?” 苏湉认真思索过几息时间,摇摇头回答说:“这些差不多够吃了。” 陈行舟:“好,那我们先揭盖头。” “嗯。” 苏湉颔首,垂下眼,坐得比方才更笔直端正。 一杆小金秤轻轻巧巧将红盖头挑开。 眼前终于变得明亮,苏湉顿一顿,徐徐抬眼,去看陈行舟。 陈行舟的视线也落在她的身上。 一身大红嫁衣的小娘子坐在一片红艳艳的光影中,脸若芙蓉,眉目如画。 别样的明媚动人轻易将周遭一切映衬得黯淡。 他忽然明白陈长敬费尽心思折腾出一桩桩蠢事的原因。 两相对视,陈行舟一笑,搁下手中小金秤,继而冲苏湉伸出手。 苏湉也扬着嘴角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他们在桌边坐下。 一把小金剪在两个人手中交换,各自剪下一绺青丝,然后绾在一处。 苏湉把绾在一起的乌发塞进绣着鸳鸯纹样的香囊妥善存放。她甜笑说:“愿我和王爷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今后便如同梁上燕那样,年年岁岁朝夕相伴。” 陈行舟含笑为两人各斟满一杯酒。 他将其中一只酒杯递给苏湉,随后齐齐举杯,手腕相扣,交杯酒也饮尽。 酒杯搁下,陈行舟起身说:“你先歇一歇,我很快回来。” 知道前厅有许多客人在等他喝酒,苏湉点点头:“嗯,王爷去吧。” 于是,一袭大红喜袍的陈行舟又出去了。 他前脚离开,后脚雪茶和云苓进来房间服侍苏湉沐浴梳洗。 压迫苏湉大半天的沉重凤冠被取下。 苏湉轻吁一口气,脖子不舒服,肩膀也一阵酸痛,她吩咐雪茶帮她按摩。 “今天才知成亲是个苦差事。” 她趴在小榻上,低声感叹,“让我再来第二次,我是不愿了。” 云苓听言,连忙道:“大喜的日子,小姐可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小姐和王爷一定恩恩爱爱、甜甜蜜蜜,自不会有什么第二次。” “对啊对啊。” 雪茶也附和说,“若叫王爷听见,指不定王爷要伤心难过的。” 苏湉笑:“我随口一说,哪儿要这样紧张?”话音落下,顿时两道幽幽怨怨的目光投到她身上,她忍笑改口,“好,不说不说,我收回来。” 迟一些,一样一样吃食送至房中。 大多是苏湉之前和陈行舟说过想吃的佳肴,有几道则是陈行舟做主添的。 饥肠辘辘的苏湉吃饱喝足,靠在罗汉床上歇息,别样惬意。 乃至沐浴时,整个人舒舒服服泡在热水里,便困意汹涌,哈欠连天。 陈行舟没有回来,苏湉想等他,是以沐浴之后一直勉力强撑不睡。只得知宾客太多,陈行舟一时半会回不来,她没有能撑过满身疲乏,最终靠在床头睡着过去。 亥时一刻。 应酬结束以后,先沐浴洗去满身酒气,陈行舟才回到房中。 阻止要将苏湉喊醒的云苓和雪茶,他只示意她们退下。 陈行舟立在床榻旁看一看苏湉。 洗去脂粉的一张莹白小脸孔,如娇嫩的花朵。 手指轻抚苏湉的脸颊,陈行舟笑一笑,挥手放下帐幔,同苏湉一道睡去。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