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丫鬟在他们身边,许多时候便是陈行舟负责伺候苏湉了。 搁下铜盆,陈行舟抬脚走到苏湉身边,低头看她问:“在想京城的事情?” “没有。” 苏湉小声说,“是想到爹娘伤心难过而我却在……心里难受。” 陈行舟揉一揉苏湉的脑袋:“放心吧。” 苏湉仰头,他继续道,“这个时候,侯爷、侯夫人还有你哥哥想是已从温玉珠口中得知你我仍活着的消息。” “只是最初的伤心难过须得真切些才行,故而出此下策。” “如今你我马上到江南,便也无妨了。” 苏湉眨一眨眼问:“无妨吗?” “自然。”陈行舟说,“即便依然有人在搜寻我们的下落,也不可能拦在我们前头。” 苏湉抿了下唇道:“其实这些日子一直在船上,偶尔停靠码头,我们也不怎么下船,不接触旁的人。可是待上岸,总觉得,会不会太招摇了些?” 陈行舟挑眉:“招摇?” “对呀。”苏湉点一点头,认真道,“王爷生得好看,我也生得好看,走在一处,很招摇的。” “再则此前王爷来过江南,便有人识得你容貌。”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不小心撞上,岂不是也暴露?” 陈行舟笑:“那该先把王爷这个称呼改了。” “哦……”苏湉当下脸红了红,马上改口,“夫君。” 陈行舟在苏湉对面坐下来,一副要认真同她探讨的语气问:“然后呢?” “除去改称呼,还要怎么做?” 苏湉便双手托腮,弯着眼睛:“有人认得王爷,可是没有人认得我呀。” 陈行舟“嗯”一声,继续洗耳恭听。 苏湉说:“总是要有个假身份才好嘛!” 陈行舟勾了下嘴角:“比如?” “比如……”苏湉努力想一想,灵光一闪,“比如,偷溜出门的小姐和随行保护她的护卫,或者是,毁了脸不好见人的哥哥和带他寻名医的妹妹,又或者……” 苏湉还没有想出第三种,陈行舟已把话截了过去。 “互生情愫却不得家中长辈同意,不得已私奔的千金小姐和年轻护卫。并无血缘关系的义兄与义妹,互相爱慕,然碍于世俗礼仪,为长相厮守,不得不远走他乡。”他眼角上挑,含笑,“不错。” 苏湉:“……” “王爷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过罢。” 有意逗弄他的心思似乎被拆穿。 苏湉选择避开这话题。 她起身,走过去洗漱梳洗。 陈行舟看着苏湉,这会儿并没有多说别的话。 待两人歇下又是不同。 苏湉终是不得不与陈行舟上演一出小姐与侍卫、义兄与义妹的戏码。 船身微晃,人也跟着在晃。 多少羞怯与柔媚悄然之间消融在寂静的深夜与舟行碧波中。 陈行舟与苏湉先抵达杭州,游玩数日,转至苏州,如此辗转许多个地方,却是当真玩得尽兴了。 只不觉之间已是冬天。 苏湉初次在北方以外的地方过冬。 起初到江南时,想到京城这个时候怕是冷得她不想出门,便觉得江南当真要温暖许多。 然某日醒来,不觉间天气骤冷。 前一日穿的衣袍过得一夜只叫人打寒颤,她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于是苏湉一不小心病倒了。 她其实不怎么生病,和陈行舟在一起一年的时间,这尚是头一次生重病。 可,病来如山倒。 本是在午睡,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陈行舟的声音,艰难睁开眼,便被扶着灌下一大碗汤药。药极苦,苏湉喝得直皱眉,委屈缩在陈行舟怀里,嘴巴里又被塞过来一颗香甜的松子糖。 当口中汤药残留的苦味渐渐散去时,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是生了病。 因生病,自被困住去不了别处。 说来也无奈。 恰是他们租了个小院打算小住一些日子,便发生这样的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