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漠只是看着她笑。 李心玉瞬间懂了,嘴角的笑意荡然无存。愣了半晌,她眨眨眼颤声道:“你是说,万一郭萧对此事怀恨在心,将来韦庆国兵变,他可能临阵倒戈……” “虽然郭忠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但此人心胸比较狭隘,还是小心些好。”见李心玉一脸僵硬,裴漠心软了软,安抚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郭忠还是很有大局意识的,不一定会记恨你。” “你怎么不早说!”李心玉按住裴漠的肩猛摇,抓狂道,“现在我人也讥讽过了,打也打过了,怎么办!” “是我的错,我该早来一天的,你就不会打他了。” 裴漠一把抱住她,低声安慰道:“下次记得不要亲自动手,找个人用麻掉往他头上一套,拖到僻静之处悄悄行事,这样既解了恨,他亦不知仇家是谁。” 裴漠孜孜不倦地传授经验。 李心玉翻着白眼,一脸生无可恋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么?” 裴漠忍笑:“自然有余地。” 于是第二日清晨,长安武安侯府内。 额角和鼻尖贴着膏药的郭萧伸着懒腰起床,路过前庭,忽见太子和襄阳公主提着药材干货等物亲自登门拜访。 郭萧懒腰伸到一半,僵住,宛若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可李心玉的笑脸非但没消失,反而凑得更近了些,朝他吟吟招手道:“哎呀世子,早啊!” 额角仿佛隐隐作痛起来,郭萧又想起昨天被这混世小魔头冷言讥讽、暴力相对的恐惧,俊脸一下变得煞白,当即拔腿就逃! 这都是后话不提。 且说裴漠从清欢殿后门溜出,绕到掖庭宫,重新出现在韦庆国派来的几名眼线的视线中。 那几名眼线见他从掖庭宫消失了个把时辰,又再次出现,只以为他与裴家三娘子促膝长谈去了,并未多想。 裴漠戴好头盔,假装没发现跟在暗处眼线。 出了宫墙,裴漠拐到僻静之处,从砖块下摸出事先藏好的衣物,换下禁卫铠甲,又恢复了长安少侠的打扮。 打扮齐整,裴漠到了长安大街。路过勾栏瓦肆,他情不自禁停了脚步,若有所思。 下唇还有些微麻,裴漠伸手摸了摸唇上的伤口,血已经不流了,但伤口还是很新鲜,且这个位置绝对不可能是自己咬破的。 就这么贸然回去,韦庆国一定会对他嘴上的伤口起疑。 耳畔淫词艳曲不绝,想了想,裴漠下定决心抬脚,走入一幢莺歌燕舞的勾栏院中。 “郎君想听什么?”娇艳的歌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少年郎,当即心下大喜,抱着琵琶软软贴近,吐气如兰。 裴漠不为所动,不带一丝情感道:“离我一丈远。” “郎君……” 歌姬还欲贴身向前,冷不防对上裴漠的眼睛。 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却如同寒冰凝成,没有一丝温度。欢乐场里摸滚打爬的人,哪能看不懂眼色? 即便是再垂涎裴漠的美色,歌姬也知他是个不好惹的肃杀之人,当即不敢再靠近,弱弱地缩到一丈开外的屏风后坐好。 一个时辰后,韩国公府邸。 密室内,韦庆国在香炉中插上三支线香,状似无意地问道:“他在掖庭宫呆了一个时辰?” 一名黑衣人跪在地上,答道:“他进了掖庭宫便没了踪迹,但属下几人守在各个方位,确定他不曾去过别的宫殿,应只是在掖庭宫内呆了一个时辰。” “唔。”韦庆国对着画卷上的姜妃拜了拜,“然后呢?不曾见过李心玉?” “他从掖庭宫出来,便直接出了宫,没去过别处。” “出宫后呢?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他出宫后便拐到槐花巷口换回了普通的衣裳,然后进了长安市集,去了……”说到此,黑衣人吞吞吐吐起来。 韦庆国目光一寒,沉声道:“去了何处?快说!” “去了勾栏院,点了醉香楼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