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玉。”这一次,声音清晰可闻,几乎就是从她身后传来。 李心玉一怔,猛地回过头去,撞进一个人温暖结实的怀抱。 玄黑的武袍翻飞,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轻声道:“我找到你了。” 李心玉浑身是汗,猛地从床上惊醒。 “殿下!”裴漠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响起,欣喜若狂道,“你终于醒了!” 下一刻,她被搂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一如梦中那般温暖安心。 李心玉涣散的瞳仁好一会儿才聚焦,她茫然环顾着满屋焦急的人影,喃喃道:“阿远,贺知秋……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她的视线落在紧紧拥着自己的人身上,茫然道:“裴漠?” “是我。”裴漠眼睛湿红,拇指摩挲她略微苍白的唇瓣,低声道,“你昏迷了一整日,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李心玉摇了摇头,又怔愣道:“这是哪一年呀?” “景元二年啊,姑姑。”小皇帝上前一步,俊秀的脸上满是担忧,蹙眉道,“您失忆了?得让太医再来瞧瞧。” “是了,前世应该没有你这个小混蛋。”李心玉伸手捏了捏李思的腮帮,笑道,“阿远,姑姑做了一个很长很苦的梦。” 这番话,只有裴漠能听懂。 她大概又是梦到前世了。 不由地心疼万分,裴漠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没事了,殿下,没事了。” 不知为何,李心玉有预感,自己这将是最后一次梦见过往,从今往后,她将获得彻底的新生。 想到此,她不禁又浮现出了裴漠独自撑过那七年的悲痛画面,想起他前世临死前的偏执,心中又是一阵绵密的疼痛。 “我总算知道,上天为何要频繁地让我回忆过往,这是我此生要赎的罪。”李心玉勾了勾嘴角,玲珑眼温柔地注视着她两世最爱的男人,说,“辛苦你了,裴漠。” 裴漠眼睛一涩,俯身与她交换了一个带着苦涩泪意的湿吻。 李思猝不及防被这一幕惊到了,两颊飞速浮现出一抹红晕,忙捂着眼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而贺知秋也整理好占卜祈福用的牛角、龟甲和铜钱,悄声退了出去。 屋外,一位眉清目秀的小郎君于琉璃盏下回首,灿然一笑道:“贺大人,大长公主殿下醒了么?” 贺知秋‘嗯’了一声,伸手调整了一番微微倾斜的面具,温吞道:“回太史局。” “好嘞!”一袭青色阑衫的小郎君脆生生地应答。 这嗓音清灵剔透,全然不似少年男子的沙哑浑浊,不仅如此,他连长相也不像个男子。贺知秋停下脚步,微微侧首,似是疑惑地看着自己这位新来的亲侍。 “咳!”小郎君有些局促地压低嗓音,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来,抱走龟甲等物,沉声道,“辛苦了,贺大人。” 而此时,滁州琅琊王府。 “如何?”明亮的灯火下,琅琊王李砚白按下一枚棋子,漫不经心问道。 “回禀王爷,大钟落下,钟声响彻长安,大长公主确实昏迷了半日,不过后半夜便醒了。”门外,一黑衣侍卫抱拳躬身,低声道,“看来并无性命之忧。” “听说裴漠为了李心玉禁了全长安的钟声,本王还以为她患有什么怪疾,那钟声会要去她的性命。”李砚白摇头失笑,“本就是怪力乱神之事,偏生我病急乱投医,竟当了真。” 对面,谋士范奚敲着折扇,亦落下一子,笑道:“王爷还折腾么?” 李砚白想了想,直起身叹道:“不折腾了。李思虽然年幼,却难得是个狠角色,更何况有裴漠和李心玉在,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倒不如就这样做个富贵闲人,了此残生算了。” 范奚哗地抖开折扇,翩然一笑:“王爷这是个明智之举。我有预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