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有变,再重新称帝,图谋中原,为时不晚。 当耶律大石把这个中缘由,告诉萧不疑时,这位辽国重臣明白了皇帝的苦心。一则倍感羞辱,二则也钦佩皇帝的深谋远虑。 对宋称臣,只是表面上称呼的改变,实际影响微乎其微。大辽远在西域,大宋鞭长莫及,以称臣来换取时间,换取大宋的支持,苦的只是皇帝一人。这正是蒙古人用过的韬光养晦之计,耶律大石在重病之中,还能想得如此深远,下得了如此决心,非常人可及。 “汉人素好脸面,历史上多次以和亲,封赏等手段,求来虚名。这一次,朕就送给王钰一个天可汗的虚名,换来我大辽的平安。羞辱,由朕一人来背负,愿后代子孙,记住朕的苦心,振兴大辽……” 萧不疑泪流满面,写完国书,再三斟酌之后,由耶律大石取出印章,加盖上去。 “愿祖先体谅朕的苦心,情非得已,不得不如此卑微……” “陛下,卧薪尝胆,韬光养晦,能忍人所不能忍,这才是英雄所为。契丹先祖,必定体谅陛下这番良苦用心。”萧不疑劝道。 耶律大石躺于榻上,仰面朝天,长叹一声:“可惜南仙是女儿身,如若不然,何以至此啊……” “陛下请早些歇息,臣明日便启程赴……”萧不疑正要告退。 “不!”耶律大石突然说道,“事不宜迟,你马上动身,迟则生变。耶律斜为人城府极深,他见朕病倒在军中,必然有所举动。来,替朕穿戴铠甲,朕要出去巡视军营。” “陛下,万万不可!您的病……”萧不疑大为惊恐。 “放心吧,南仙不到,朕是不会死的。” 千里之外的汴京,王钰正为南下主持抗灾作着准备。在他要亲自南下的消息一传出时,朝野震动。文武百官多称颂其爱民如子,不辞劳苦的恩德。 惟福王赵颉深感忧虑,自那日庙中密会李清照之后,他如惊弓之鸟,总觉得童娘娘与耶律夫人出现在庙中,不会是巧合。这一段时间,都不敢有任何举动。暗地里,探听得王钰的爪牙正四处活动,准备着犯上篡位,这位赵家最后一面旗帜,忧心如焚,几乎陷于绝望之中。 果然不出童贯所料,王钰要南下的消息一传出,他立即活动起来。正式向王钰提出,要随同他一起南下主持抗灾。 两位摄政王一同南下,这规格自然是相当高,也很明表现出朝廷对南方军民的关爱。但王钰却不同意,非但没有同意,而且还出人意料的作了一个安排。 他命令,在他离京时期,国家一务事务,由皇叔父摄政王赵颉主持。 这可就让所有人,包括赵颉本人在内都捉摸不透了。王钰一直把所有权力牢牢抓在手中,怎么突然大方起来,把国事交到赵颉手上?朝堂上的大臣们,平时心照不宣,两位摄政王,其实只有一位。 福王只是一个摆设,从来没有任何实权。王上来这么一下子,到底是什么用意?不是在困难当头之际,要显示不分派系,精诚团结,共赴国难这么简单吧?退一万步说,王上就是真有这个意思,中书省那一班王上的亲信,福王他指挥得动么?军队他调动得了么? 反正不管捉摸得透也罢,捉摸不透也好,王钰安排完毕之后,准备明天就以尚书右仆射与尚书左仆射童贯兵分两路,南下主持抗灾了。 “王上的行装收拾好了么?”近仙楼内,耶律南仙正替王钰拆掉发冠,准备就寝。 “有红秀张罗,本王放心得很。”王钰拉住她的手,就势拖入怀中。 耶律南仙环着他的脖子,神色凝重:“还有什么要交待我的么?” 王钰略一思索,随即说道:“尽量避免流血,留他一条性命。” “请问王上所说的他,是指福王赵颉呢?还是那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呢?”耶律南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 眉头一皱,王钰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怎么闻着一股酸味?” “呵呵,妾不过与王上开开玩笑罢了,谁敢动王上心仪的女人?不过为什么要留赵颉一条命,他差点害得王上回不了京城,还白白搭上那么多忠勇将士的性命,妾恨不能将他凌迟处死,方解心头之恨。”耶律南仙说道。 轻抚着她满头秀发,王钰颇有感触的说道:“自古以来,改朝换代,权力更替,都免不了流血牺牲,甚至骨肉相残。但我的情况很特殊,赵家已经是日薄西山,又何必赶尽杀绝?纵观古今,得势者赶尽杀绝,无非就是怕死灰复燃。只要我勤于朝政,严以律己,以百姓之心为心,还怕天下不拥护我么?” 耶律南仙一时为之语塞,王钰的话,道理虽然浅显易懂,但话中却透露出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自信,对自己绝对的自信。他有信心能够做得比赵家好,所以不怕赵家复辟,作为男人,有自信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