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象中,皇帝的膳食应该是十分丰富,穷奢极欲的。但看到眼前这桌酒菜,恐怕很难有人相信这是堂堂大燕皇帝在举行家宴。五菜一汤,三荤两素,还有一壶酒。王钰生前虽然贵为天子,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出身普通百姓之家,就算坐拥天下,也尽量克制自己。而这一切,影响到了他的儿子们。 “坐,那些场面活已经干完了,今天咱们俩兄弟好好喝一杯。看到没,先帝珍藏的沱酒。”王战提起酒壶晃了晃,笑着对弟弟说道。 王轼的穿着很体面,他被允许穿绛红色朝服,这是以前王钰没称帝时所穿着的服色。对大哥施了一礼,坐在桌边,王战甚至摒退了所有内侍,只留下了沈拓服侍。 “怎么样,战场是个什么模样?朕听说吐蕃人非常怕你,只要看到白马白袍的汉将,就望风而逃。甚至你一个人都能打退一万大军?”王战颇有兴致的询问着他听到的一些传闻。 王轼笑着摇了摇头:“这言过其实了,臣弟的确独自面对过一万大军,但坦白说,那时候臣弟也吓着了。不过是豪赌一把,要是赌输了,可能就见不到圣上的面。” 王战替他倒上一杯酒,盯着自己弟弟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看了半晌,突然叹道:“唉,若是父皇还在,看到你这般出息,他老人家应该很高兴的。你也知道,父皇最欣赏的,就是那些杰出的青年才俊。” 听他提起先帝,王轼的神色为之一暗,他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没能给父亲送终,作为中华民族最重要的传统之一。父母临终,不能陪侍在侧,这是大不孝。 看见弟弟神情黯然,王战岔开了话题:“对了,天策府运作情况如何?” “回陛下,一切正常,目前十五个卫戍区,已经有十四个上呈了述职公文。只有幽云卫萧充未见音信。”王轼回答道。 “萧充?”王战有些意外,幽云卫戍衙门所在地,在先帝迁都北京之后,已经迁到了云州,离北京不过一日路程,是全国最京城最近的卫所。萧充居然迟迟不向天策上将述职,他什么意思? “这个事你盯紧一些,必要的时候,朕会采取一定的行动,来树立你军队统帅的威仪。”王战这时候看起来,真象一个执掌生杀大权的皇帝了。 王轼没有回应,他一直想问一个问题,前思后想,终于还是开口道:“陛下,臣弟一直疑惑,您为什么如此突然的要设立天策府,把军事大权交到臣弟手上?” 王战闻言一笑:“哈哈,你这话说得,普天之下,朕最信任的就是你。朕与你从小一起长大,还有什么比骨肉亲兄弟更靠得住的吗?军队是国之利刃,不交给你交给谁?” 明显这不是王轼想要的答案,不过皇帝不愿意说,他也不能勉强,遂作罢。不过王战突然又说道:“其实不瞒你说,朕这次的确是有些突然。但也没有办法,朕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不正常的情况。” 王轼当然明白所谓的“不正常情况”是指什么,那就是耶律太妃,他们的庶母。 喝下一杯酒,王战象是有些感慨:“朕一直想息事宁人,大家和和气气,家和万事兴嘛。可就有人不愿意安享太平,非要搞事,他们把朕的忍让当成懦弱,把朕的仁慈当作愚蠢。可他们忘了,朕到底是高祖皇帝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脓包?” “陛下言重了。”王轼说道。 “二弟,你说,先帝和她感情如何?”王战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可王轼已经从这个问题中嗅出了不寻常的气味。 “自然是极好的,臣弟想,除了已故童太后之外,父皇最宠爱的恐怕就是耶律太妃了。臣弟从小就听母妃提起先帝与她的种种传奇事迹,凭心而论,她的确是女中豪杰,也是我们大燕开国的功臣。但这些,不成为她眼下所作所为的借口。”王轼的话说得很直白了。 此时,王战表露了他心软的一面:“可二弟啊,父皇与她感情如此深厚,我们作儿子的,如果在父亲去世不久的情况下,就对他心爱之人不利,这是否……” “陛下,我们不是寻常百姓。帝王家关系天下,不能出任何差错,太妃近来的所为已经很清楚的表现出了她想干什么,如果不及早处理,到时候尾大不掉就麻烦了。臣弟有个猜想,但还没有真凭实据,却不得不防。”王轼比他大哥小几岁,这时候倒象是在开导他一般了。 “哦,何事?”王战抬头问道。 “全国十五卫,独独幽云卫不向天策府述职,这恐怕不是巧合。”王轼说道。 皇帝好象没有听出这其中的弦外之音来,疑惑道:“这有什么联系吗?” “陛下难道忘了,萧充是什么人?”王轼提醒道。 王战沉吟半晌,眼睛突然一亮:“萧充是契丹人!”王轼点了点头。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萧充是全国最重要的卫戍区,幽云卫的最高军事长官,在幽云十六州镇守多年,已故燕国公种师中去世之后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