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丽娅焦躁不安。 她就和任何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那样觉得诸事不顺——每个人都讨厌她,她也讨厌每个人——在受到无数人狂热膜拜的时候,她被迫离开了那些虔诚的信徒,像个崇敬邪恶偶像的异教女祭司那样参与到渎神者的血腥仪式中去——虽然这个节日在数百年前就冠以圣人的名字,但血淋淋的折磨与杀戮还是昭显了它罪恶的本质;她被可怕的飞蛾与怪物袭击——只有这个充满了黑暗与污秽的地方才能滋生出那么多地狱中才有的魔鬼!——追随着她的一百多名信徒与圣殿骑士们几乎死伤殆尽,她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是连续几个夜晚都不得安宁;……还有那可诅咒的瘟疫!谁知道它会这样的肆无忌惮与无法控制?——现在甚至连疫苗也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了!坦塔罗斯主教,那个严厉而温和的长者怎能让自己处于这样一个危险的境地呢?一想到自己曾经与死神如斯逼近,罗莎丽娅就不寒而栗。 她诅咒撒丁的愚昧,诅咒医生的无用,诅咒教廷的漠视,诅咒那个感染了瘟疫的小婴儿——分泌物与血液就直接喷在她的脸上,这令罗莎丽娅恐惧的几乎要发疯,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诅咒坦塔罗斯主教,因为她怕自己会在睡梦以及无意中说出那个真相——那个足以彻底毁灭她的真相。 “你得忘记,”她对自己说,:“罗莎丽娅,一切都与你无关。” *** 依照常理,在当时的情况下,罗莎丽娅是应该留在瓦林西亚市的,但由于众所周知的某个原因,伊诺根本不敢将她留在那里——如果那个时候亚历克斯没有亲自出来安抚,西撒丁人的狭隘心胸也许会让他们撕碎罗莎丽娅——只用指甲与牙齿……留在那儿,圣母才知道会出些什么事情……既然一样要隔离,那么还是直接前往原先的目的地——很默契的,女王陛下没有对此事件发表任何评论,所有的知情者也保持着缄默,毕竟罗莎丽娅还是王室成员之一——但她的继承权资格没有获得议会通过——这却也在意料与情理之中,虽然撒丁国内的媒体有致一同地将报导中心偏向了亚历山大王储而对罗莎丽娅的作为轻描淡写,但外界的记者们可不会轻轻抬手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罗莎丽娅其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颦,惊惶,鄙夷,憎厌都被他们极尽详尽地予以披露,并且某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们,已经开始搜集这个他们原本并不怎么在意的“圣女”所不为人所知的东西,一些“有趣”的事情被他们挖了出来,譬如翡冷翠贵族女子学院事件——此类生花妙笔下诞生的报道无需加工就可以直接拿到贝弗里去拍摄一部卖座大片了。 身处在半隔离状态的小疗养院里的罗莎丽娅没有可能接触电脑,电视与报纸,但她还是从疗养院中的其他人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人们的苛求与刻薄令她愤怒不已,同时也感到绝望与无力——她已经做得那么多了……抑郁与疲倦如影随形,现在每晚少了安托的镇静剂她就会整晚的辗转难眠。 幸而,她还有安托,一如既往崇拜着她与爱护着她的信徒,他支持着她——她也逐渐无法离开他,没有他,罗莎丽娅甚至不愿在每一个早晨醒来——何必呢,这里没有需要自己的人。 监护人?可悲的伊诺,他才到这里就倒下了。 ——嬷嬷走了进来,打开窗户,黎明时分的银亮天光与寒冷的晨风陡然袭入卧室——是早祷的时间了。 从窗口可以看见一座以卡拉拉白大理石与黑火山熔岩为材料的巨大雕像——洁白的,赤裸的美人采用侧骑的方式安坐在黑色的巨马上,神态安详,一手持缰,一手按着后鞍,身上没有首饰,卷曲的长发一直垂到两腿之间。 那是公元七世纪这个地区的领主之妻——迪特琳德夫人,当时的领主不断地对他的领民们强加重税,迪特琳德夫人不断的向丈夫求情希望减免税收,但都被他顽固的拒绝了。最后,领主对妻子不断的求情感到厌烦,宣称只要她能裸体骑马绕行市内的街道,他便愿意减免税收。迪特琳德夫人果真照著他的话去做,向全市宣告命令所有人躲在屋内并拉下窗户后,她赤身裸体、只披著一头长发骑马绕行街道。有一名裁缝师tom违反了命令,在窗子上凿了一个小洞偷窥——他的双眼就此瞎掉,之后迪特琳德的丈夫果然遵守诺言,赦免了繁重的税赋。 曾有人对此事的真实性表示怀疑,但据历史学家考证,自公元七世纪开始,此地便是整个撒丁赋税比例最低的地方, 并且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