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出现在了那间破败的院中。男人高中的消息传了回来,十里八乡满是恭喜之声,妻子喜悦不已,从得到消息的第一天就开始在村口等,十天、半个月、一个月、四十天,直到两个月后,一个傲慢的家丁才送来了一封信。不识字的女人在村里长老将信念了一遍后,茫然无措的呆滞在原地,原本一边倒的恭喜声在此时全部化作同情与可怜、嘲弄与讽刺,那家丁傲慢至极的声音鄙夷响起:“我家老爷说了,念在你这些年辛苦的份儿上,这些银子就送给你了。”话音间,将一张百两银票丢给了她,随后鼻子朝天大步远走。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那张银票上,眨眼间便变得灼热与羡慕嫉妒,一百两对位高权重、有钱有势的人而言,少得就是一件首饰。但对这些终年劳作在土里的村民而言,却是一笔极厚的财富,所有人眼热至极,暗含嫉妒讥讽的声音接连落入耳中。 “真是好运啊,嫁了个官老爷,就这么照顾了几年,就有了一百两。” “可不是,这女人现在指不定怎么乐呵嘞。” “一百两、那可是一百两啊,出手可真大方。” “乐呵有什么用,人家都把她休了,瞧她那副病怏怏的样子,还能活多久?” “可不是,那可是状元老爷,怎么会看得上她。” “这幅人老珠黄的模样,也能当官太太?” 所有声音字字句句的刺入女人心中,她死死拽住了手中的银票,原本满心的喜悦在此时化作了周身的冰寒,仿佛身处地狱,那些声音犹如滔天巨浪将她打得人仰马翻,满心的绝望几乎将她压扁。 深吸口气,女人一向软弱苍白的面上蓦然勾起一抹嘲讽,一百两、一百两啊,这可真是大方,七出之条、竟是给自己安了三条,想到这些年的付出,她原本病弱的身体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是站得稳稳当当。死死捏着手中的银票,脊背挺直的转身走回去。 华幽眉头微皱,似乎剧情有些不一样。的确不一样,第二天女人将院子卖了,带着那封休书与银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村里,带着满心的怨恨上京而去。 华幽一直跟在她身边,单身并且病弱的女人独自上京何其危险,经历过数次险境之后,她装扮成一个乞丐,几乎是乞讨入京,就算如此仍旧未曾动那一百两银子。虽然如此狼狈,华幽却见得她原本的软弱渐渐消散,点点坚毅浮现在面颊之上。终于上京,华幽又看到她艰难的告御状,被阁老家中为难,几近生死难过,终究是把状纸递了出去。她脊背挺直的跪在金銮大殿之上,对着皇朝所有高官却是怡然不惧。 并未哭诉,而是将这些年来她一一所做淡淡到处,语气诚恳并未添加一字虚言,眼见得那原本站在金銮大殿上意气风发的男人蓦然地脸色苍白,女人抬头奉上那封休书,语气凄然重重:“夫君,我自嫁给你以来,一心孝顺公婆、妻子的本分从未忘过。父母过世,家中贫困,我卖了大半嫁妆才将公婆厚葬,当年我未嫁之时,双手细嫩白皙,自从嫁到你家,做牛做马、何曾有过一丝怨言?你那不顺父母从何而来?我每日操劳、家中所有皆是一肩落在我身上,不仅田里地里,就连上房修瓦都是我来做,夫君可还记得我第一个孩子如何掉的、第二个又是如何掉的?后来夫君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未近我身,又何须把无子的名头栽赃到我身上。至于盗窃?” “我嫁给夫君家中之时,家中已是贫困至极,就连吃饭都成问题,全靠我嫁妆才渡过,多年来小妇人好不容易挣下些微家业,都卖了当做夫君上京赶考的资费,如此,不知那盗窃之名又是从何而来?” 女子一字字述说,男子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冷汗淋淋落下,周围的目光几乎将他戳破,但突然间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说:“我给了你钱,那一百两、我给了你一百两!” “一百两?”女子嘲讽的抬起眼来,满目间又是哀戚又是讽刺,蓦然间转身朝着金銮殿重重跪下,额头血迹斑斑。双手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丢给了男子,字字啼血:“夫君厌恶我,给我一张休书便是,何须按上七出之条,让我活不下去,这是把小妇人往死路上逼啊。这一百两小妇人并未动一分一毫,还请夫君将那七出之条撤去,小妇人自请下堂!” 朝中轰然炸开一片。 男子彻底丢官,与此同时那阁老突然爆出与外敌沟通,全家上下包括那男子皆是被压入牢中,已待秋后斩头。 行刑那日,女子站在远处冷眼旁观,待得那男子头颅蓦然斩下,这才转头离去。这段时日她已然再次成亲,嫁给了个家中略有盈余的小商贩,如今和和美美一切太平…… 华幽复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