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当初不是以蛊术毒害朕的母后,也许今日朕会让你换个轻松的死法,可惜晚了,犯下的罪终有一日要偿还,这么多年的慈母孝儿的戏朕演够了,到今日也该散场了。” 他眸中寒戾深沉,冰冷的声线中颠腾着浓稠的杀意:“拜你的蛊毒所赐,父皇常常叱骂朕心性暴虐,太后当初好心替朕辩解,今日除夕,朕特来送送太后,也让您亲自体会一下,父皇当年可有骂错一句。” 太后被这阴冷的语气激得一颤,古井无波的眼瞳里翻涌着无尽的恐惧和仇恨。 傅臻好整以暇地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遍,嫌恶的眸光中略表遗憾:“只可惜您身上没几块肉了,这蛊虫吃得未免太凶,连凌迟都没几刀可下的。” 太后咬牙,连手掌都握不紧,蛊虫几乎将她的经脉咬断,她浑身都在不受控地颤抖着。 “不过朕想到个不错的办法,”傅臻道唇角溢出一丝笑,“太后知晓人身上有多少块骨头吗?二百零六块。这是朕十岁在敌营时,北凉人亲口同我说的,当年朕在北凉人手中迟迟未等到援军营救,也是太后的手笔吧?你的好侍女什么都招了,让您失望,朕当日没有尝过剥皮剔骨的滋味,今日太后不妨亲自替朕尝一尝,如何?” 太后竭尽全力只能发出“呃呃”的响声,她想抓住什么,双手抠在地面的石砖上,连指甲缝中都是焦黑的血迹,上面钻满了蠕蠕而动的爬虫。 度日如年的煎熬,当年那个光鲜亮丽、翻云覆雨的女人,仿佛是前世的一场梦,如今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天潢贵胄的样子。 肮脏,腐烂,臭不可闻,连粪土中的蛆虫都不如。 傅臻转身离开的时候,太后正被狱卒提上刑架。 冷刃挥下,骨肉四溅,到子时的梆声响起前尽数剔完。 太后崔氏,死于武成四年的最后一日。 - 回到玉照宫,傅臻将染血的外衣脱下,用胰子将身上的血腥气彻底洗净,再换上一身干净的寝衣。 注意到衣襟内侧绣的那一枚小小的符咒,傅臻不禁弯了弯唇,指尖在那符咒上轻抚,一针一线都有她的温度。 阮阮不知道陛下去了哪里,用完晚膳后人就不见了,自己便一边看话本打发时间,一边守岁等他回来。 寝殿内灯火通明,傅臻进来时看到裹着大氅坐在榻上百无聊赖的小姑娘,眸中的冷厉尽数褪了下来,透着血气的目光如雪霁初晴,染上淡淡的柔和之意。 阮阮一抬头,竟看到他连寝衣都换上了她亲手缝制的,心里小鹿乱撞,霎时红了脸颊。 傅臻走过来,将她抱到床上去,“怎么还不睡?” 阮阮抿了抿唇,乖声道:“我等陛下一起守岁。” 傅臻微微一怔,他对过年几乎没什么概念。 大晋先祖定下的规矩,年初一皇帝要祭拜先祖、受众臣朝拜,只不过自他登基后第一年的春节尚在边疆未归,年初一除了登烽火台阅兵,便再无其他活动,后来几年京中新岁亦是太后操办。 傅臻还记得,前年除夕夜他头疾发作,彻夜难眠,第二日连朝会都省了,更不必说祭祀祖宗,也要看看先帝和列祖列宗想不想见他。 至于今年,除夕之夜太后被昭告天下赐死罪,整个慈宁宫的宫人都被押入慎刑司。 宫内除了一贯的灯火明亮,没有任何热闹的氛围。 阖宫上下都知道,这年恐怕是过不成了。 傅臻都可以想见明日朝会上众臣的脸色,尤其是崔家那几位,面色怕是比打翻的染料还要精彩。 阮阮见他沉默,枕着他的手臂,轻轻地解释道:“破旧迎新,趋吉避凶,来年陛下必能够逢凶化吉,万事胜意。” 傅臻俯身在她雪白的面颊吻了吻,“有样东西,朕要给你。” 他从博古架上取来一方锦盒,修长的手指打开,阮阮看到是一枚熟悉的平护身符,她怔了怔:“这个……” 傅臻面色微凉,眸光略有几分晦暗不明,将那护身符放到她的掌心,“朕是天煞孤星命,说不准何时会刑克身边之人,从前孑然一身,倒也不怕什么,只是如今有你在身边,朕……” 他语气微顿,难得想不出什么措辞。 从前不怕失去,因为从来不曾拥有,也就没什么可失去的,可她是老天爷赐给他的珍宝,倘若有一日被他弄丢了……他简直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