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在床上翻来覆去,即便知道宋宣文已经离开,云月就在一墙之隔,他也锁好了门,但他就是睡不安稳,紧裹着棉被捲曲身体,额上冷汗涔涔,陷入梦境。 「你给我进去!」 再睁眼时,扶苏被村民推进四合院中反锁,他跌坐在地,不明白自己为何回到了那座害死父母的山村。 他惊恐拍门吼叫:「鼠疫真的不是我们害的!」 然而,手掌才触及铸铁门扉就被烫得缩手,村民在门前点了火,怒声道:「就是你们家收留那个生病的传教士害的!杀千刀的瘟生,就不该让你们家来村里定居!」 扶苏依稀记得,家里接济一名生病的洋人传教士,然而,传教士没有熬过疾病的摧残,死了也由他们家安葬。 三个月后鼠疫爆发,村民便把这笔帐算在他们的头上。他的父母不停解释辩驳传教士不是死于鼠疫,但村民就是不听。 扶苏没有法子,连忙往后门跑,可是屋子里也满是火光,满屋子的书烧得旺盛,想要越雷池一步,已经不可能。 恐惧湮灭了人性中的善意,恶意窜生。 扶苏不明白,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今日还笑着对你的人,明日就能将你绑在木桩上以烈焰焚烧你。 他胸口的鏤空长命银锁也保不了他长命百岁。 「谁啊,救救我!」他哭喊着,面前出现一排排的因为瘟疫而死的尸体,其中还有他的父母亲。 扶苏奔向父母,手才触及父母亲的衣角,父母亲却陡然化成烧灭的灰烬。 他瞪大眼,这才发现自己被困在小小的身躯中,身在噩梦。 他对自己咆哮着:「醒来,闕扶苏快醒来,这只是梦,你无法改变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然而,他越是挣扎,神识越是模糊,再也分不清梦境与真实。 周遭越来越烫,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逃离这场灾难,或者说噩梦,只能徬徨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烈燄灼烧,梁柱再也撑不住,瞬间倒塌,砸向了他! 「啊!」 扶苏惊醒了过来,满身冷汗,而窗外晨光熹微,天色已亮。 他梦见家破人亡的那一日,心里钝痛,几乎难以呼吸。 那场瘟疫夺走了他的父母,他的家被当作义庄停尸。 他受寒发了烧,村民将他当作染上瘟疫,连延聘医生帮他看看都不肯,直接将他推进屋里反锁,打算一把火将所有活人死人都烧个乾净。 扶苏自问恨不恨村民,他恨啊,但更恨生命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恨自己无力无能,宛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