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昔。 一晃眼,这宅子已经被封许多年了。 崔道之眯起双眼,眸中暗藏火焰,须臾之后,方才放下帘子。 那年被褫夺爵位之后,崔家便只能搬出国公府,另找一处宅子住,马车还未到门口,便听见有人在外头呼唤: “二爷——!” 崔道之掀开帘子,只见从前自己的贴身总管赵贵正领着一群人跪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奴才们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秀秀在马车里听见外头的声音,昏昏沉沉醒来,车夫已经先一步掀了毡毯,道:“姑娘,下来吧,到啦!” 秀秀攥着衣裳,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出去,等到抬头看到眼前的景象,脚步一顿。 面前的宅子墙高门深,一股富贵人家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它相比,自己在河州的房子,显得那样矮破,拿不出手。 她攥着衣裳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无措,等到再次抬头,崔道之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只有一个面善的婆子过来道: “你叫秀秀?随我来吧。” 秀秀咬住唇,她说的这些话,她只能听懂自己的名字。 李婆子见这小姑娘模样长得挺好,却一副呆愣的样子,仿佛听不懂话似的,不禁在心中奇道,二爷怎得买了这样一个丫头伺候? “跟我来,我给你安排屋子,可明白?” 秀秀摇摇头,道:“……我,我听不懂长安官话。” 听她一口乡音,李婆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本想趁着二爷回来,在他跟前表现一回,这才揽下这桩差事,谁知这丫头竟是个连话都听不明白的。 李婆子只得打手势,比划着让秀秀跟她走。 秀秀瞧明白意思,跟上去,进了府门,穿过一进院落、二进院落,还未到三进院落,秀秀已然气喘吁吁。 她只觉得这宅子这样大,好似永远走不到头一般。 等终于进了三进院落的角门,李婆子领着秀秀进了靠北的一间后罩房。 房内有一张炕,瞧着不大也不小,能够两三个人住,秀秀在河州,从没见过炕这种东西,不禁多看了两眼。 李婆子见她小心翼翼打量屋子的模样,不禁有些心软,这小姑娘瞧着不大,离了家乡来到这儿,又听不懂官话,也是可怜。 于是她指着炕道:“往后你就睡这儿,你来得巧,咱们家正缺丫头,这屋子早先的几个丫头都走了,如今你一个人睡这儿,也没人同你挤。” 见秀秀迷迷糊糊,李婆子便又特意放缓了声音重复一遍。 秀秀渐渐明白过来,点头。 李婆子跟她比划半天,累出一头汗,忍不住揉了揉老腰。 秀秀见她一大把年纪,费心安排自己,她好几次理解错误,她也没发脾气不耐烦,于是上前轻轻给李婆子捶腰。 李婆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回头瞧向秀秀。 虽不聪明,却是个好孩子。 李婆子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老夫人和大奶奶回陇西后,怕这宅子无人照管,特意选一部分人留下来,她便是其中一个。 那时崔家光景不好,他们留在这里的人都以为二爷永远不会再有回来的一日,没想到峰回路转,戎狄进犯,二爷又被陛下起复回来了,当真是老天保佑! 虽则如此,但听闻边关形势紧迫,朝廷已经损失了几员大将,二爷那几年又落下一身伤,如今再上战场,也不知会如何。 崔家可就这一根独苗了,若是他有什么意外……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