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怀中的小布包拿出来,握在手心里,掩在袖下。 这里头是她背上受伤那会儿暗自积攒的麻沸散,只要将它捂在人的口鼻处,不出片刻,人便能昏死过去。 那边喜鹊正用拿来的新杯子给秀秀倒茶,却听秀秀说她的镯子不见了。 “……那是将军送给我的,说是不能有任何损坏,如今丢了如何是好?” 喜鹊一听,也吓了一跳,那镯子她知道,是二爷特意叫人给姑娘打的,意义非凡,如今丢了,倘若二爷知道了,不定怎么生气呢。 姑娘往后靠的便是二爷的宠爱,两人好容易感情好些,谁知在这关头,二爷送的镯子竟然丢了。 喜鹊在医馆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抬头,只听秀秀都急哭了。 “多半是掉在路上了,这可怎么好......” 喜鹊连忙道:“姑娘别急,我立即叫人去找!” 说着便快步出了门。 秀秀侧过脸,看着喜鹊去跟外头的府兵说着什么,不多时,府兵便分出一半人来,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因为崔家一家全都搬到了国公府,再加上今日崔道之前去薛家送聘,正是用人的时候,留在崔宅看守她的人也不过只有十余个,如今又走了一半,便只剩下五六个人而已。 大夫背着身唤秀秀,正要过来给她施针,却听见一阵脚步声,猜测是秀秀起身了,便道: “姑娘不必起来,还跟方才一般躺着便好,我——” 还未说完,头上便挨了一记闷棍,随即他便闻到了麻沸散的味道。 喜鹊在外头嘱咐完,怕秀秀在里头出什么事,便重新提裙进去,却见医馆内哪里还有秀秀的身影,只有一个大夫躺在地下。 她心头一跳,猝然抬头,只见靠南的那扇窗子已经被打开,上头还残留着带泥的鞋印。 “姑娘——!” 听到她的叫喊,剩下的那几个在外头守着的府兵脸色忽变,齐齐跑进来,躲在门后的秀秀瞅准时机,飞速闪身往外跑去。 “站住!!!” 府兵们发现了她。 秀秀不要命一般往马车停下的地方跑,哪里还有一丝柔弱之态? 快!再快! 秀秀手脚并用爬上马车的车辕,来不及摘掉头上的幂篱,拿起马鞭便狠狠抽在马儿身上。 “驾——!” 求求你,快跑! 马儿吃痛,扬蹄嘶鸣,飞快往远处的街道跑去。 身后的府兵大喊:“姑娘,停下!!” 秀秀充耳不闻。 众人只见一位头戴幂篱的女子站在车辕处,一手持缰绳一手持鞭,衣衫和幂篱随风舞动,仿若要登仙而去。 府兵们两条腿哪里跑得过训练成熟的汗血宝马,追得气喘吁吁,也只能看着马车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街头拐角。 其中一名府兵万分挫败地锤着手掌。 “快去通知二爷!” - 马车在街上疾驰,行人纷纷躲避。 秀秀从前只赶过牛车,对赶马并不擅长,只能牢牢拉住缰绳,学着那些马夫的动作,不让自己摔下去。 或许是掌握了动作要领,渐渐的,她感觉越来越熟练,已经能操纵马儿转向。 即便如此,秀秀仍旧不敢有丝毫懈怠,一直驾着马车往西边跑,直到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追上来,方才呼吸稍缓。 越往前人便越少,很快便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 秀秀将马车停在那里,抱着自己,手止不住地后怕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他们没追过来…… 她不敢多做耽搁,抹了把脸,钻进车厢里,快速摘掉幂篱,从被褥里拿出早收拾好的包裹打开,拿出一套男人的粗布麻衣换上,再将自己的头发全都用手指梳上去,戴上方巾,俨然一位翩翩少年郎。 要回家,还是这幅装扮比较稳妥。 收拾妥当之后,她从包裹最底层拿出两张纸来。 一张是她的卖身契,而另一张则是能叫她回家的路引,一角有灼烧痕迹,但上头的字迹未有损坏。 薛昭音把它藏在了那件斗篷的夹层内,斗篷做得厚,是以她才许久都不曾发现里头的关窍,若不是那日打翻了琉璃灯盏…… 她猜不透薛昭音为什么要帮她。 或许,是因为还从前自己救她一命的恩情,又或许,是不想她继续呆在崔道之身边…… 但这都不重要。 只要她能回家,什么都不重要……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