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唤他的名字,眼光微闪: “我本来就不是奴婢,我不是……” 崔道之听着她的控诉,原本微沉的脸色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他下颚紧绷,一双眼睛静静望着她,抿唇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崔道之方才起身,大步抬脚出去,走过秀秀身边时,衣袍带起一阵风,吹得秀秀鬓边的发丝微微晃动。 然而走到门口,崔道之又忽然返了回来。 他蹙着眉,垂眼看秀秀落在地上的脚,像是才发现一般沉声道: “怎么不穿鞋?” 说罢,便不容拒绝地弯腰将秀秀重新抱到榻上。 秀秀以为他生气了,又要强迫她做那种事,不禁急道:“你走开。” 谁承想崔道之面色虽不大好看,却并未做什么禽兽之事,而是蹲下身子,握住她挣扎的脚,拿手擦她脚底的尘泥,道: “地上凉,往后不要这样了。” 秀秀被他弄得脚底发痒,同时觉得他脑子有病,被她这样又打又骂的都不走,别不是打仗打得脑袋发了颠。 崔道之仍旧蹲着,抬头看向她,目光闪了闪,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什么,可最终却也只是高声道: “来人,打热水来。” 赵贵从方才起便一直站在外边守着,听到秀秀说讨厌崔道之时,他心头一颤,瞪大了眼睛,满心的震撼如同江水,瞬间浇了他满头。 及至听到后头秀秀指责崔道之的那些话时,他脸上已经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希望二爷的怒气能少一点,给秀秀留个全尸。 然而等了半天,预想中的恼怒呵斥声没有出现,反而传来崔道之叫热水的声音。 赵贵觉得他一定是出现了错觉,否则怎么不过小半载的功夫,里头两人的脾气便全然掉了个个。 秀秀姑娘敢大声在二爷跟前说狠话,而二爷却半点不发怒……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是他还没睡醒? “赵贵,水!” 听到里头传来的熟悉的叫声,赵贵这才回过神来,有了一点实感,赶忙应了声,跑去叫人端了盆热水进去。 送水的丫头看见崔道之脖颈里的血痕,手中的盆差点扔出去,等出去跟赵贵小声说了,赵贵先是一惊,随即扬天长叹。 他觉得自己不懂的事是越来越多了,就算如今叫他知道他家二爷给秀秀姑娘洗脚,他都不觉得稀奇了。 屋内,秀秀散着头发,正使劲推崔道之的肩膀: “……我自己来。” 崔道之握着她的两只脚,将它们放在盆里,沉声道: “别动,再动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秀秀闻言一顿,她知道自己方才说得那番话他到底还是听进去了的,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没生气。 秀秀垂头看他,只见他微敛了眉,瞧不出其中情绪。 下一刻,他似是有所察觉,抬眼与她对视,秀秀扭过头,将视线投向别处。 睡觉的时候,崔道之还是没走,她推搡他,他却制住她的身体,闭着眼道: “不动你,叫我躺会儿。” 秀秀实在没了力气,见挣脱不开,也只能那样在他怀里睡去,等到了凌晨醒来,她低头瞧见自己腰间的手臂,抬手将它拿开,随即翻了个身,往床角缩去。 崔道之睁开眼,眼睛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起身出去。 之后的几天,崔道之忙着处理公务,不见人影,秀秀也不找他,只在院子里过自己的清净日子,大约十天后,崔道之再次踏进院子,却是要同她一起吃早膳。 秀秀直言面对他吃不下,崔道之却只看着她,说: “没事,我喂你就好了。” 秀秀觉得自己没法同这样的人交谈,为了同他置气饿着自己的身子不值当,于是便坐了下来。 崔道之难得弯唇笑了笑,给她夹了一块饼。 秀秀一瞧,发现是合欢饼,微愣了下。 “吃吧。”崔道之又给她夹了一块。 正说话间,却见一个丫头抱着一只哈巴狗进来,对两人行礼道: “二爷,姑娘,这是长安驿丞的娘子孝敬姑娘的,说是送来给姑娘解闷。” 原来这驿丞那日知道崔道之身边有秀秀这么个得宠的房里人,回去便同他夫人说了,他夫人是个心思活泛的,便想着搭上秀秀这条线,往后她夫君在崔道之那里便好说话。 秀秀初时见着那狗觉得可爱,面色柔和,然而想到了什么,忽然面色一变,撂了筷子。 崔道之瞧见,挥手道:“送回去,往后有这些东西也不必送来了。” 那丫头一愣,弱弱应了声是,随即抱着狗走了。 崔道之将秀秀拉到膝上坐着,问: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秀秀道:“你瞧我像不像它?” 崔道之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