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独自一人去了书房,继续写她的戏文。 只是,刚提起笔,她便想起前天的事情。 卫景朝看出她藏在戏文里的小心思。 于是,满足了她的要求,当即派人去照顾她的母亲。 沈柔咬了咬下唇。 提笔在纸上写今天的剧情纲要。 江燕燕被掳进齐王章昀府中,当晚便被章昀糟践致死,死前仍惦念着母亲。 齐王府内有一瘸妇,绕过众人,对临终前的她说了一句话:“你母安康。” 江燕燕望着那瘸妇的脸,死时,终于只余恨意,再无牵挂。 她咬着笔,这一折戏,写的格外艰难,纵使到了晚间,也只写了一半。 其实,戏文的内容,是早就想好的。 遣词造句于她而言更是信手拈来,并无为难之处。 难就难在,每每下笔,想起那可怜女子的遭遇,沈柔便会生出几分不忍。 不忍写,不忍提。 不忍揭开别人血淋淋的伤疤。 哪怕明知,长坏的骨头,只有打碎了重组才能救,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狠下心做这样残酷的事情。 沈柔看着自己写的内容,徐徐叹一口气。 到第二天,她终于写完了这一折戏文,才拿给卫景朝看。 卫景朝看完后,亦不免蜷紧拳头。 这章昀对江燕燕所做的事情,未免太混账了些。 侍卫,太监…… 哪怕是他看了,都有些想吐。 对于一个妙龄少女来说,那些事情,无异于摧毁一个人的酷刑。 江燕燕的死,身上受了重伤外,更多的是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她自己不想活了。 死亡,是她唯一的解脱方式。 若是继续活下来,单单是痛苦的回忆,就能够压垮她,让她一生都活在噩梦中。 沈柔在一旁叹了口气,怅然道:“其实,真正的江燕燕,比这个更苦。” 卫景朝沉默不语。当初那件事传的沸沸扬扬,那个女孩从弘亲王府抬出来时,沈柔不曾见过,只是道听途说。 他却真正目睹了,其凄惨,非言语可形容。 沈柔又道:“如果是我的话,可能比她死的更惨吧。” 卫景朝倏然怔住。 蓦地想起来,她也险些被人送进弘亲王府。 若是那一夜,他没有去看她。或者,他没有饮下那杯酒。又或者,发生那件事后,他没有答应接她出来,而是弃之不顾。 她肯定早就被人当做礼物,送给孟允章了。 若是那样…… 如今沈柔就真的是一具,从弘亲王府抬出来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比江氏女更凄惨的尸体。 卫景朝的心,剧烈地在心脏里跳动,拉扯着血管。 他抬眼看向沈柔。 她双眸明亮,眼底盛满温柔与心疼,满心满眼,都在心疼那个惨死的少女。 从未想过,她自己。 卫景朝一时间说不出心底的滋味儿。 他忽然有些后悔那时问她的话。 当时他问,“沈柔,如今,你可后悔?” 她笑着说她不后悔,比起寒门妻,更愿意给他做外室。 于是,他觉得她放荡不堪。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知自己有多愚蠢。 她怎么可能后悔呢?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