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好像才是真正的他,肆意的,毫无保留地对待未来的妻子。 沈柔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她多想堵住耳朵,关闭五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卫景朝的声音,一字不落钻进耳朵里。 “公主执意穿男装,总不能叫我着花钗翟衣” 烛火照出的人影有了动作。 那女子抚上男子的脸,妩媚嗓音传出来,“卫郎俊美无双,堪称国色,若是穿了女装,定是个绝色佳人。” 随着这个动作,沈柔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室内两个人坐在一处,亲昵相拥的场景。她比谁都了解,卫景朝的胸膛有多么坚实可靠,每每依偎在上头,浑身的疲惫顿时消解。 洛神公主或许根本不需要依靠。她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该主动搂着卫景朝,做他的依靠。 或者,他们两个如此相似,就该是同肩并行,互相支撑着对方,扶持着对方。 不像她,只是一朵没用的鲜花。 再怎样娇美,装点了春天,也比不上洛神公主。 难怪他要娶公主。 怪不得他。 怪不得…… 沈柔眼睛涩涩的,眨了眨,却掉不出眼泪,干干的毫无反应。 于是,一双眼睛越发酸涩痛楚。 她迟钝地想,或者自己是病了吧。 卫景朝冷笑一声。 洛神公主松开搂着那男人的手,坐直身体,语气亦正经了些:“那就听郎君的,我们各穿各的衣裳。” “不过,这聘礼还需商议。”她的声音缓下来,带三分轻笑,“明珠三斛,丝绸八百匹,头面二十八套……” “长陵侯府这是将我当你家媳妇了?” 洛神公主一一数出聘礼的内容,语气里带着不屑,“这是郎君的嫁妆还差不多。” 沈柔僵直地站着,像是一棵树,半天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洛神公主嘴里的东西,多么熟悉啊。 沈柔一辈子也不曾如此憎恶自己的过目不忘。 否则,也不会将那张纸团里的字,记得如此牢靠。 现如今那每个字都像是镌刻在脑海里,随着洛神公主的声音,化作一片一片的钢刀,用力刮着她的脑海。 她疼的脑子要炸掉,张开嘴,却喊不出痛楚。 所有的痛楚与酸苦,全都堆积随着血液流动,堆积在心口处,越来越满,越老越胀。 沈柔捂着更疼到要炸开的心口,死死咬着下唇。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像是马戏团里的猴子,戏台上的小丑。 她以为这聘礼是卫景朝给她准备的惊喜,日也盼,夜也盼,甚至早早在心底排演好见到东西时,该流露出怎样的表情,才能不让他扫兴。 结果……结果…… 结果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沈柔无声地笑出来,眼底没有一丝泪光。 瞧,她还是聪明的,没有直接去问卫景朝,避免了尴尬。 小丑就小丑吧。 至少这世上,唯有她自己知道,做过这样不切实际的梦。 真是荒谬,太荒谬了。 她怎么会相信卫景朝要娶她的话呢? 她是第一天认识他吗? 她扪心自问,沈柔,你怎么可以这样愚蠢? 烛火下的人影又有了动作。 女人的唇极轻地吻上男人的下颌,手抽出腰带…… 沈柔骤然转身,嗓音又低又哑,几乎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长公主,我可以走了吗?” 长公主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没多说,带着她出了天仙宫,问:“你如今信否?” 沈柔猝然停下脚步,扶着门框缓缓蹲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