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珠没有动,留钱瑜一个人在这,出了事情他们也不好交代,她看了看,刚才的小厮早就不见踪影。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出手去推轮椅显然不合适。她只好瞅着赵礼羽。 赵礼羽被她一看,蹦了一下,退了一步,连连挥手道:“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谁爱推谁推,我才不帮他推车呢,这小子就不能惯着,让着他反倒蹬鼻子上脸,把客气当福气了。” “你推一圈,我们就回去,不然怎么向二婶、祖母交代,人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总得全须全尾的带回去。”赵月珠循循善诱。 赵礼羽还是摇了摇头:“我有什么可交代的,他是二房的亲戚,又不是大房的。而且是他自己把小厮赶走的,这也能赖我不成。” 赵月珠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礼羽,如古井般的眸子清亮逼人,幽幽深邃,看得赵礼羽十分无奈,只好耷拉着脑袋,推起了轮椅。 三人默默无话,气氛应该极是尴尬,但在这三人眼里却恍若未觉。钱瑜在人多的场合,总是最突兀的那一个,人们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怜悯的,他由最初的难堪和不适逐渐变为习以为常。 当下的尴尬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他反倒是觉得泰然自若,一派安然,虽然赵礼羽推着轮椅一会重一会轻,钱瑜倒是不介意,也不多说什么。 赵礼羽是个脸皮厚比城墙的人,心中只想着快快走完这一圈好摆脱这个不速之客,哪里顾得上风花雪月、吟诗弄词,更不想管融洽气氛、言笑晏晏。 赵月珠心性坚韧,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她是琢磨出了钱氏的几分心思。 但也只是一笑了之,上一世折在钱氏手里,这一世可不会任由她摆布,蹉跎一生。 走到一个平缓的小坡上,钱瑜突然对着赵礼羽开口:“你先去那樟树后站会,我有话和月珠表妹说。” 赵礼羽瞬间像是被在屁股后头燃了炮仗,一蹦三尺高:“钱瑜!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是不会再让着你了!你休想得寸进尺,有什么话你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定然是一些着五不着六的浑话,你别想瞒着我,不要以为我是如此好糊弄的人。” 赵礼羽就要招呼着赵月珠离开,但让赵礼羽和赵月珠始料未及的是,钱瑜看了看斜坡,对着他们二人展露了一个笑容,看似纯粹无比,却透着一股子狡黠。 他拨弄了一下轮椅,还不容赵礼羽和赵月珠反应,竟是直直的滑了下去,撞在了尽头处的榆树上,人也跌下了轮椅。 她二人顾不上其他,大惊失色之下飞奔去看钱瑜如何了。只见他脸上有些擦伤,额头破了皮,血水顺着鬓边流下,蜿蜒成一道血迹。幸好其他没有什么大碍,不曾伤筋动骨。 赵礼羽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是神经病不成,你不要命也别死在赵府里面,平白连累了我们,要我们怎么交代!” 在赵礼羽帮助下,钱瑜坐回了轮椅,他极认真的看着赵礼羽,一字一句说道:“你离开让我和月珠表妹待一会,不然我就告诉姑母和老夫人,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 赵礼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毛都要炸起来了。赵月珠不由失笑赵礼羽这是碰到克星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赵礼羽实在无奈。但看见赵月珠对着他点点头,只好妥协:“好好好,小祖宗,我让开还不成吗,说好了,就一会儿。” 赵月珠站在榆树旁,丝毫没有推轮椅的打算,好似在欣赏缠在树上的蔷薇花。 密密匝匝的花枝攀着大树缠绕而上,枝叶繁茂,花繁浓艳,带着生机勃勃,向阳而生,看得人也不由被这旺盛的活力感染,只想舒展四肢,大口嗅一嗅这重叠的芬芳。 “月珠表妹,你应该很讨厌我吧,母亲给我相看了不知多少姑娘,但一知道我是瘸子,都避而远之。这次姑母来信说,为我相看好了一个姑娘。但直到看见你,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配不上你。” 钱瑜顿了顿:“因为你看我的眼睛里既没有看不起也没有同情。” 此事虽然只是钱氏的一厢情愿,但有赵老夫人出面,赵升愚孝,未必成不了。 “表哥不可自贱。”赵月珠悠着声气儿道,顺便拂落了一片落在钱瑜肩头的蔷薇花瓣,嘴角抿起一个渺远的弧度:“我倒是觉得表哥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有多少人看似四肢健全,实则狼心狗肺,而表格虽然不便于行,但心有七窍,是个通透人。” “是吗。”钱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明白表妹的心意,我会告诉姑母和赵老夫人我俩不合适。” 赵月珠深深看了看钱瑜:“那就多谢表哥了!” 钱瑜自嘲一笑:“表妹何必客气。” 赵月珠莫名有些替钱瑜感叹,先天不足让他变得尤为敏感,极擅长把握别人的心思,又隐忍下了万般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