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咝”声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摊手认怂,“当我没说。” 卫旸懒怠为这点小事同他纠缠,甩了下衣袖,道:“不用多想,只是一个小妹妹罢了,弱小可怜,需要人护着,孤便护着,仅此而已。”说完便扬长而去。 绣着银丝鹤羽暗纹的宽袖在风中猎猎,自有一股汪洋恣意的力量。 云雾敛抱臂侧倚着门框,目送他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剑眉高高挑起,意味深长道:“是吗?” 或许是吧。 哥哥对妹妹从来都是放不下的,哪怕只是捡回来的妹妹。 可他好像并不知道,世间很多刻骨铭心的感情,都是从“放不下”开始的。 * 这次回京回得匆忙,宫里宫外都有一大摊子事等着要处理。 卫旸早起便马不停蹄赶去一趟京畿大营,出来又为元曦之事奔波许久。待一切落定,他原是想直接回宫去看她。奈何毒血已经蔓延至脖颈,怕被她瞧见,他这才临时改道去华相寺。路上还顺便跑了一趟她最喜欢的糖津铺子,买了一包梅子糖。 这一通折腾下来,再回宫,穹顶早已是漆黑一片。 各宫都升起了灯火,映得瓦头积雪微微反光。 晚膳已经预备妥当,照旧设在他的寝宫启安殿和铜雀台之间的翠湄居,离两边都不远。 想早些将梅子糖给她,免得她因为自己晚归再闹脾气,卫旸来不及换衣裳,便大步流星,径直往翠湄居走。 可那丫头却没像从前一样,乖乖在里屋等他吃饭。 取而代之的,是章夕樱。 “恭迎太子殿下回宫,皇后娘娘知殿下今日回来,特特嘱咐臣女好生伺候。御膳房送来些殿下爱吃的酒菜,臣女也亲自下厨,给您添了几样小菜,不知是否合您口味?” 她微笑着迎上来,屈膝行了个万福礼。 灯火幽幽,映出她清丽绝佳的容颜。一袭退红绉纱裙如烟似火,束出窈窕身段,衬上那口娇甜的嗓音,诚如一株随水波动的芙蕖,我见犹怜。 饶是铁打的心,也会化作乱指柔。 卫旸却无动于衷,四下扫了眼,冷声问:“曦和呢?” “元姑娘已经用过晚膳,回铜雀台歇息了。” “用过了?”卫旸眉心轻折,似是不信,扭头就往铜雀台去。 章夕樱忙叫住他,卫旸侧眸睨来,她却咬着唇欲言又止。 直到卫旸耐心耗尽,她才福了福礼,枯着眉,煞是为难地开口:“恕臣女冒昧,元姑娘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恐怕就是您。这个中缘由,殿下应当最清楚。” 卫旸一震,托着油纸包的手骤然收紧,里头的梅子糖“咯咯”摩擦。 他没再说话,也没再往外走,只回身静静注视着面前之人,“孤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可有异样?” 月色摇晃树影,穿梭在窗台檐角之间,他的声音也被浸得格外深邃幽冷。 这是动怒的前兆。 边上的内侍宫人腿颤身摇,几乎站不住。 章夕樱却平静地抬起眼,径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不曾有。” “当真?” “当真。” 她斩钉截铁道,从始至终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屋里静得出奇,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只剩竹帘被风吹起,“哒哒”叩着抱柱,一声催更兼一声,似敲在人心上。 撒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在卫旸面前。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