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桌底下,抱着桌子腿缩成一团,抖似筛糠,戒备地盯着所有人。 就连一向最得她信任的小桃也近她不得。 郝管事由不得松口气,为自己捏了一把汗,重新收拾起笑颜,哈腰上前道:“郡主,您也瞧见了,不是小的不肯放人,是夫人不肯跟您走。恕小的以下犯上,说您一句。郡主今日贸然登门,已经吓得夫人犯过一次病,就莫要再惹她不快了。等改日夫人病好,小的一定让夫人亲自上门,跟郡主致歉。” 元曦冷笑,眼里的寒光幽幽斜去,“你还真是有本事,让你家夫人上门致歉,她就上门致歉。” 郝管事叫她噎了一噎,脸上五光十色,半天说不上来一句话。 元曦也翻了个白眼,懒怠再搭理他。 照她心底的意思,自然是想继续带云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眼下这状况,也的确如郝管事所言,不能再轻举妄动。 捏着拳左思右想,元曦沉出一口气,还是选择以退为进,起身道:“照顾好你们的夫人,倘若她身上少一根头发,我就让你们脱一层皮!”便带着小桃暂且离去。 郝管事吓得心肝都快吓碎。 先遑论她背后的太子,便是她自己这通身的气势,就足以摧折人心。当下他也不敢多言,只带着大伙儿跪下来颤声应是,人都走出去好远,也不敢抬头。 * 回去的路上,两人脸色皆是不妙。 小桃还是孩子心性,一想到错过了这次救人的绝佳时机,以后别说再找机会,便是连靠近停云苑都不行,她便忍不住跺脚抹泪抱怨: “都怪你!要不是你冒失,夫人也不会犯病,就更不会把他们给招来。现在好了,连门都进不去,还怎么救夫人?” 元曦不会同一孩子计较这些,觑她一眼,只问:“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家大人平日里都是怎么待你家夫人的?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听见铃铛声,就成了那样?甚至还舍不得走?” 小桃这回是没打算再隐瞒,却也实在不知其中缘由,枯着眉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头先我也劝过夫人几回,让她和离。她也是这般一径儿夸大人好,就是不提自己,也不愿意走。要说大人待她如何……” 小桃咬着唇瓣停下,也犯了难事,“摸着良心说,我也的确没瞧见大人欺负过夫人。在夫人面前,他一直都是百依百顺的。可我就是感觉,那种‘顺’很不对劲,具体说不上来,横竖就是怪怪的。应当是又什么东西,咱们外人不知道,否则夫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说着说着,她忽然“啊”了声,似想起什么来,拽了拽元曦的袖子,朝她勾了勾手,神色无比郑重。 元曦明白她意思,弯下腰,将耳朵递给她。 “我前些日子,趁深夜去给夫人送吃的,看见大人慌慌张张地从外头回来,斗篷一摘,浑身上下都溅满了血,像刚杀过人!” 元曦听着这话,只当是孟之昂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毕竟朝堂之事,深不可测。官员们为了争夺手上那点权,除了明面上的争斗之外,或多或少都沾了点见不得光的手段。 然再听她说:“他手里还捧了个东西,拿黑布盖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就跑急了那会儿,从底下渗出了点水,把那黑布都给烧出个洞,可是吓人!” 前些时日深夜,浑身是血,手里捧着东西,水还把布给烧出了个洞…… 一大串线索在脑海里串联成线钩子,轻轻一动,便有东西呼之欲出。 元曦瞳孔如猫儿般缩起,转身抓住小桃的肩膀,虽努力克制过自己的情绪,还是控制不住言辞间的急切:“你可还记得,那天具体是哪一天?” 小桃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琢磨片刻,支支吾吾报出一个日子。 元曦握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又收紧几分。 是了,就是江老爷子遇害那天。那能把布烧出个大洞的水,一定是养过那浮萝鱼的水,所以那鱼果然就在孟府之中! 横亘在心头多日的大石稍稍落下些许,元曦长长松出一口气,却没松完,仍拉着小桃问:“那你可知道,你家大人把那东西藏到哪儿了?” 小桃摇摇头,“放哪儿了我不知道,我只瞧见他进了夫人的卧房,就是刚刚我们去的那一间,再出来,手里就没东西了。” 密室。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