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番子都是在北镇抚司历练过的,见识过的酷刑比常人吃过的饭还多,这一刻也情不自禁皱了眉。 鹿游原也是禁不住,拿手盖在眼前,偏过头去。 卫旸却无动于衷,凤眼漆深如渊潭,漠然垂睨着下方拼命挣扎的人,与看死人无异。那么炽热的火光倒映在他眸底,也不能改变其中分毫色彩。 一盏茶倒完,他还意犹未尽,扬扬手,让人直接把煮水的铜铫子拎过来。 孟之昂双瞳骤缩,“啊啊”尖叫着往后挪躲。 这几日,他在芙蓉城中同这位太子殿下打过无数次照面。因着他身边总跟着那丫头,整个人虽也清冷,但也萦满了人情味。以至于自己都快忘记,这家伙本就是个嗜血残忍的恶魔! “孟大人现在可知道孤在说什么了?” 卫旸老神在在地拿拍帕子擦手,往孟之昂面前一丢,单手手肘撑着膝盖,略向前倾身,“当初向恒王告发曦和假冒公主之人,可是孟大人?” 孟之昂心尖一颤,全然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 他本能地调开视线想躲,可面前的眸光森如毒蛇,丝丝吐出毒信,将他裹缠得不能呼吸。 盛满沸汤的铜铫子已经举到他头顶,孟之昂没时间犹豫,当即脱口而出:“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的不是有意的!是恒王逼我,我没有办法才说的。并不想害郡主,求殿下饶命!” 边说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后躲了两步,“咚咚”不住朝卫旸磕头。 卫旸浑然不将这点讨好放在眼里,一想起当初小姑娘只身一人陷在流言蜚语中,无人可依,还险些就丢了性命,他便恨不能当场将这姓孟的扒皮抽筋。 提着铜铫子往前走,卫旸再次倾斜手腕。 眼见热汤马上就要落下,孟之昂头皮一阵发麻,什么也顾不上,扯着嗓子便喊:“小的知道当年串通叛军,害死先皇后大章氏的人是谁!” 执壶的手一晃,抖出一两滴热汤,烫得孟之昂在地上直翻滚,却是真停在半空没再动作。 * 审讯完人从冰窖里出来,天已过子时。 雪已经停歇,穹顶还盖着浓浓的彤云。月影浅淡,像一抹朦胧幻象。 想着小姑娘还在等他,卫旸不敢耽搁,牵了鹿游原骑来的千里马,便风驰电掣地往回赶。任凭鹿游原在后头跺脚骂娘,他都没一次也未曾回过头。 今夜时间太紧,他们来不及搬家,还住在孟府的一枕春。 只不过而今的孟府,上下都已叫锦衣卫占领。那条被藏匿在密室中的那浮萝鱼,也已被完好无损地从府上找到。 原先的仆众都暂且扣在柴房待审,其中就包括那个眼高于顶的郝管事。 卫旸进门的时候,千户正押着他审讯。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也不知用了什么刑。 觑了眼一枕春的方向,卫旸眉心轻蹙,招人过来吩咐道:“都小声些,别吵到郡主歇息。” 番子铿锵应了个是,转身没入黑暗中。 卫旸急步往一枕春赶,进了小院,瞧见那片融融的灯火,他反倒慢下来,蹑手蹑脚,唯恐惊扰里头的人。 可才一开门,一团香软便奔入他怀中。 “你怎么才回来呀……” 元曦转着脑袋,在他怀里一阵磨蹭。面颊柔软如云,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即便隔着衣裳,也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 卫旸适才因审讯而冷硬如铁的心,顷刻间软作绕指柔。觑了眼她赤-裸的双脚,他又折了眉,弯腰伸手绕过她膝盖窝,一把将她抱起来,“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光脚在地上乱跑?冻着了该怎么办?” 元曦撇撇嘴,指尖绕着他鬓边垂下的乌发,嘟囔道:“这不能怪我……” 谁让他回来得那么晚,她一个人睡不着,只能躺在床上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