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她浓密的眼睫轻颤片刻,渐渐的,习惯以后若梨便只专注手中的事,没再在意他。 二人就这样一个做,一个看,时间经过他们时似乎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若梨纤长的眼睫缓缓垂下,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迟钝,困意源源不断地涌着,将她的小脑袋搅得混沌起来,酸沉不已。 原先只是眼帘开合,可没能坚持多久,若梨的头也点了起来,白皙的手指间缠绕的色彩缤纷的绳结随着她的动作点点脱落。 最后团成一团和她的小手同时砸在被子上。 依旧神采奕奕的裴屿舟看她这副困得不行却还要强撑的可怜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嗓音磁性,毫不掩饰戏谑。 像是一道惹人厌的绳索,将就要倒进被子,睡过去的若梨漫不尽心地套住,拽回来。 她困得厉害,漂亮清澈的眼软软地半垂着,朦胧一片,昏黄的烛火下,神色亦是乖顺而无辜。 “世子,家中简陋,无法留宿,你还是早些回城吧。” “莫要让长公主殿下忧心。” 松开手中的绳线,若梨揉了揉眼睛,挤出为数不多的神智,努力看向坐在桌前的少年,声音满是倦意。 落入耳中倒多了几分勾得人心间酥痒的娇气。 眼神微晃,裴屿舟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说不定母亲更忧心你。” 他的语气和平常并无二致,又像是别有深意。 奈何此刻若梨泛着迷糊,只下意识地回答:“殿下怎会忧心我,她多半是觉得,我更该……”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便如蚊蝇般细小,常人根本无法听到,但却一字不落地钉进裴屿舟心底。 “更该什么?” 少年追问,语气难免比刚刚凌厉,破开了若梨脑中的混沌,让她清醒了几分。 只见少女摇着头,柔软的唇瓣也并得紧紧的,很是畏缩。 果然,他险些成了母亲手里的棋,被她摆布。 她想让他厌恶若梨,让她失去在京城里最后一点依靠。 这样日后若梨真出了意外,不幸离世,除了远在边关的父亲,大概也没有人会在意了。 瞳孔中的墨色起伏不定,浓沉而凌厉,不等它完全平息,裴屿舟便又敛起情绪平静道:“本世子今晚不回去。” “什么……?” 小脑袋又不由自主耸耷下来的若梨听到他的声音本能地看过去,只是视线中的人模糊不清,而他的话她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你睡你的。” 留下这一句,少年起身往门口走。 高大的身子在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短暂地将若梨拢在其间,又慢慢松开。 待到她感受到一阵劲风,再次睁开眼时,便只看到合起的木门。 屋内的烛火已被他熄灭。 困得不行的若梨没再管他,强撑着蜷缩进被子后,便合上眼睛陷入梦乡。 简陋发硬的炕于她而言却比国公府的紫檀木床还要踏实,就连有些粗的棉麻被盖着也比绫罗绸缎自然舒坦。 这儿才是她的家,就算许多年没住过,依旧熟悉的让她心安。 裴屿舟没推那扇陈旧的篱笆门,他飞身而起,下一刻便落在院外。 夜风拂动,吹得少年鲜色的锦衣猎猎作响,背影挺拔,贵气夺目,却也多了让人畏惧的压迫感。 “出来。” 他淡淡开口。 声音落下没一会儿,面前就并排站了六个人,皆是整齐地朝他抱拳行礼。 “你们是谁的人?” “属下誓死忠于英国公府。” 领头的人反应还算快,只可惜依旧慢了半拍。 所以他们潜意识里的答案并非如此。 唇角勾起,裴屿舟的笑意在这夜色中不甚明朗,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危险戾气。 “程若梨也是国公府的主子。” “若她有半点差池,我要你们的命。” 他没上过战场,双手也还没染上血腥,可此刻的气势已是不弱,假以时日,磨砺之后超过他的父亲也并非没有可能。 首领心思百转,多少对这看似纨绔的世子有了几分忌惮。 只是他们的命如今还没真正落在他手上。 “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