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动很少,高一那次三千米,完全是误打误撞被推到跑道上去的,跑到最后几圈,那种濒死感,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体委看她满脸紧张,给她扇风:“放轻松,放轻松,实在不行就中途放弃嘛,没关系的。” 裁判枪响,跑道上身形拔开,各自把握节奏迈步,贺兰诀夹在其中。 开头几圈人不少、从第三圈开始,跑道上的女生一拨拨退下来,到后面,留下的人越来越少。 贺兰诀跑完第四圈就已经承受不了,满脑子想退缩,听见耳边一声声的加油声,又想咬牙再撑一会。 体委全程给她加油打气,跟着贺兰诀在内圈陪跑,时不时给她打气:“加油啊贺兰诀,加油啊。” 她面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喉头发腥,想让他闭嘴,想他说,别跑了贺兰诀,够了。 呜呜呜,有没有人让她停下来? 为什么都在给她加油? 贺兰诀擅长忍耐。 只要她的腿还迈得动,只要身体不自己倒下,她就能多忍一秒,再一秒,最后一秒。 贺兰诀跑完了全程。 她出了一身汗,面色潮红,唇色发白,佝偻着背,明显是很不舒服。 过来搀扶的人不少,体委去裁判席看过,喜滋滋回来表扬她:“贺兰诀,你挺厉害,第七名。前面五名都是田径队的。” 大家搀着她回到大本营,几个同学披着校服躲在角落里刷手机,看大家搀着贺兰诀过来,纷纷让位子。 贺兰诀摇摇头,直直站着,面色青白,挤出几个字:“我想吐。” “怎么办?要不要去医务室?”大家都紧张地围上来。 唐棠有经验,连忙塞过来两枚齁咸齁酸的话梅:“别吐别吐。” 果然好了点,贺兰诀在座位上坐了半个小时,大家看她面色渐渐恢复,各自散开去看别的比赛。 贺兰诀自己待了会,咬着唇,自言自语说了句:“说话不算数。” 她木着脸,晃悠悠朝着教室走去。 这该死的高二楼,为什么要建在这么高的地方?为什么要修这么多楼梯? 贺兰诀挑了条近路,从大草坪横穿,经过垃圾站,打算从小树林绕过去。 有人堵在她要走的路上。 - 女声幽幽:“分班后很少见你。” “有一次在校外看见……你骑着车,转眼就过了,我在后头喊你的名字……” “高一班级群你也退出了,我发消息你也没回。” “廖敏之……你能说句话吗?” 贺兰诀摸了摸耳朵。 道德感提醒她不要管闲事,八卦心催促她快点跟进信息。 两个身影站在一起,看起来赏心悦目,女孩子背对着她,空荡荡的校服品咂出一种纤弱的气质。 廖敏之安静看着眼前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声音仍是含糊的、轻飘的:“说什么?” 女生吸吸鼻子:“你和顾超分在一个班,我真的挺高兴的,本来想去你们班找你,又觉得不太合适,顾超也说你现在挺好的。上次同学聚会,我们去打球,你也没来。” “作业多,忙。” “你在理科班还适应吗?我也觉得你适合理科,可惜我只能学文,不然咱们还能有个照应。” “嗯。”他微微蹙眉,抬脚想走,“没事,我先走了。” 女生嗓音几乎哽咽:“对不起。” “不用道歉,跟你没关系。”语气很平和,“真的。” 廖敏之脚步一挪,目光就跟着滑到了前面。 ——站在树边,一动不动,全神贯注聆听的贺兰诀。 他眉头猛然一敛。 贺兰诀目光和他撞在一起,眼神缩了缩,露出个难看的笑,讪讪地朝天上看。 廖敏之绕过她,径直往楼梯口去。 女同学失落扭头,看着廖敏之的背影,也瞥见表情讪讪的贺兰诀,抹了下眼睛,埋着头走开。 教学楼里空荡荡的,贺兰诀爬到四楼,进了教室。 班上有不少同学,做作业的玩手机的,都在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廖敏之坐在位子上写作业。 她瘫在椅上,坐着发呆,扭了扭身体,戳了下廖敏之:“刚才那是你朋友吗?” 廖敏之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不回应,贺兰诀心头也不爽快,又戳了他一下:“她语气好像很难过,你听见了吗?” 这回廖敏之蹙起了眉,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目光似乎……有点冷。 “你走之后,我看见她坐在小树林里的石凳上……” 话音未落,廖敏之长睫一垂,收回了目光,将手中的笔搁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