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咬咬牙挺过去,说不定就能让她消气,反过来在天帝面前为他求情。 清玄至今仍然怀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嘴上还在垂死挣扎:“昭儿,我想……” “呃?!” 就在下一秒,一阵强过骨折千百倍的剧痛从腹部传来,令他瞬间四肢麻木,哑然失声,捂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蹲下身去。 ……等一下。 隆起的,小腹? “我……我是……” 在一波高过一波、一浪强过一浪的激烈疼痛中,清玄浑身颤抖着瑟缩成一团,透过因泪水和冷汗而模糊的视野,惊慌失措地低头望去。 他没有猜错,聂昭的确让他变成了一个女人。 但他没有变成“聂昭”,而是变成了…… “……谁?” 这个女人,他根本就不认识啊! 女人身穿破旧的粗布衣衫,灰扑扑的补丁打了一层又一层,双手布满老茧和皲裂的伤口,独自枯坐在一间家徒四壁的茅草房里。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穷困潦倒、在黄土地里讨生活的村妇,根本不可能与仙界扯上半点关系。 这村妇究竟是谁,与他有何干系,为什么他要在这里体验她分娩前的阵痛? “昭……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玄上神,你大概不知道吧。” 聂昭一边有样学样,跟着暮雪尘一起用小树棍扒拉火堆,一边面不改色地开口道。 “在你治下的震洲,金家只手遮天,横征暴敛,苛捐杂税一层一层压下去,结果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镇国公价值千金的‘生子秘方’喝了一帖又一帖,村里付不起诊金的孕妇只能听天由命,闹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缺衣少食、贫病交加之下,许多幼儿不足岁便会夭折。” “也有人奋起一搏,拼着一腔热血进京敲天鼓、告御状。运气好的被铁蹄踩断了腿,运气差的不知被埋在哪个坟堆。” “我……我没有想过……” 清玄只觉整个人都被生生撕扯成两半,拼命蠕动着干裂发白的嘴唇,枯涸的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看震洲繁华富庶,以为一切安好,便放手交给金仙君……是我疏忽,我有错,这些我都认……求求你……” 他再也支撑不住颤栗的身体,只能无力瘫倒在冷冰冰、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开合嘴唇。 他想逃离蜃景,但创造幻境的长庚上神修为在他之上,这座大阵足以拘束他的神魂。 他想掩住耳朵,但聂昭尖锐冷漠的声音就像一把钢钉,不由分说刺入他颤抖的脑髓。 “清玄上神,这些凡人给你磕头、求你救命的时候,你都在做些什么呢?” 随着聂昭话音落地,阵痛戛然而止。 清玄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只见场景骤然变换,沸然人声灌入耳鼓,明亮刺眼的天光从头顶倾注下来。 他风尘仆仆地站在都城街头,脚上一双草鞋磨穿了底,不知多久没洗的头发打了结,浸透了炎炎烈日晒出来的汗水,一绺一绺油腻腻的粘在脸上。 这一次的他,赫然是个冒险进京,拦在宫廷车驾前大声疾呼的小伙子。 他面前是高高在上的权臣,凶神恶煞的官兵,还有四匹膘肥体壮、一看就比他身家性命还金贵的骏马,马蹄高高扬起—— “啊————!!!” “哦,对了。” 在清玄的痛呼声中,聂昭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他们求救的时候,你在看星星看月亮,你在摘花追求小姑娘,你在给自己准备一场举世无双的婚礼。远方的哭声太轻了,传不进你的尊耳。” “你猜猜看,在你这段不事生产、毫无建树,简单来说就是浪费公共资源的‘情劫’里,究竟有多少人和琉璃一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死得悄无声息?” 聂昭扒拉开狗子们高高堆起的落叶,刨出个热腾腾、香喷喷的烤红薯来,捧在手里慢条斯理地剥开,就像一层一层剥开清玄那张光鲜亮丽的人皮。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知道就行。” “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你亲身体验他们每一个人的经历,和他们一样被践踏、被欺凌、被屠戮。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理解自己罪行的重量。” “至于幻境的持续时间嘛,按照一个人三十年来算,大概也就几万年吧。有点长,你忍一下。” “…………” 面对这条从未设想的道路,不仅清玄如遭雷击,雪橇三傻也目瞪口呆,齐刷刷地张大了狗嘴。 阿拉斯加:“我*——” 随即他想起自己在修闭口禅,在两个弟弟犀利的眼神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