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 既要扮猪,又不能马上吃虎,不得不说颇有难度。 聂昭向来喜欢挑战自我,尽管一身灵力施展不开,情势堪称危急,却大有“蛇来疯”的架势。她单手抱着小姑娘,没事人一样上蹿下跳,左右腾挪,在崖间走位风骚地跑起酷来。 “蛇哥,差不多得了!你累不累啊!” 眼看大蛇白森森的毒牙近在咫尺,聂昭飞起一脚,硬生生踹断了一截碗口粗的枯木,又凌空翻了个身,足尖一勾一挑,将折断的半截枯木朝向大蛇头顶甩去。 趁大蛇分心的当口,她运足力气在岩壁上重重一蹬,连人带金链一道向后荡起,避开了“轰隆”一声撞裂山石的蛇头。 如此两三个起落间,她便将大蛇撇在身后,瞅准时机抡圆胳膊,将小姑娘高高抛了出去: “师兄!” 起先她还担心暮雪尘听见“师兄”会发懵,后来发现完全就是多虑——这孩子做梦都盼着有人喊他,一听见“兄”字就像打了鸡血,反应比饿虎扑食还快,别提有多利索了。 两人配合默契,甚至用不着开口交流,一个敢扔,一个敢由着她扔,抛接球似的将人一个个往上传,不多时就捞了个七七八八。 杨眉受惊不小,三魂七魄都搅和成了一锅粥,脑子里却还绷着一道清明的弦,刚缓过神就冲着崖边喊道: “喂,那个……那个谁!那个养胖狐狸的道友!下面危险,你快上来呀!” 趴在崖边观望的黎幽:“?” 你礼貌吗? 聂昭的喊声与山风一起传来:“我没事!你们都上去了吗?有没有谁丢了?” 少年们这才如梦方醒,慌慌张张地四下张望,寻找与自己相熟的同伴。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发现—— “包师兄呢?” “包师兄不见了!难道,他还在悬崖下面……” 就在此时,又有一阵凄厉刺耳的惨叫声响起,分明是自崖谷深处传来。 聂昭一眼扫过,清清楚楚看见包九金拽着一根树藤,壁虎一般紧贴着峭壁,正将手探入一个藏在岩洞中的鸟窝。 “……” 聂昭面色一沉,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让对方自生自灭。 可惜现场不止她一个人,哪怕是为了维持人设,她也得象征性地伸一把手: “包道友——包道友——你快过来啊——” 包九金:“???” 你在十丈开外伸着手喊我“过来”,这是什么新型的召唤术吗? 看上去一点用都没有啊? 这包九金也是个人才,分明已经吓得肝胆俱裂,满头满脸大汗淋漓,两条腿抖得像要从胴体上飞出去,却死活不肯放开那鸟窝,甚至还破罐破摔地一伸手,从鸟窝里掏出了一颗蛋! 聂昭倒抽一口凉气:“包道友,你是打娘胎里没带蛋吗,这么饥渴?” “你、你懂什么!” 包九金的嗓音和大腿一起直打摆子,唯独握蛋的手岿然不动,“只要有这颗蛋,我就能进入内门,成为货真价实的碧虚湖弟子!十年了!我在外门蹉跎十年了!再没有成果,就只能收拾铺盖回家……” 聂昭喉头一哽,又将方才倒抽的那口凉气重重吐了出来。 “不是,大哥,你自己琢磨琢磨。” 她耐心告罄,那一点表面客气飞快地见了底,只剩下阴阳怪气,“放下蛋,你最多就是回家;拿着蛋,你马上就会没命。怎么,你和家里有什么深仇大恨,宁死也不肯回去?” 包九金:“……” 扎心了,老铁。 就凭他这一瓶底的阅历,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无非是他当年不知天高地厚,以“天选之子”自居,在父老乡亲面前吹了个圆不回来的牛,如今牛皮破了,没脸回家而已。 赤裸裸的逻辑漏洞有如空门大敞,被聂昭一句话毫不客气地扎了个对穿。 包九金羞愤交加,满腔悍不畏死、披坚执锐的精气神——简称憨批精神——顿时泄了一半,一抬头迎上大蛇绿幽幽的眼睛,另一半也散了个无影无踪。 “救、救命……” 而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 大蛇一动不动紧盯着他手中的鸟蛋,忽然收起毒牙,用力咽了口唾液,喉咙里响起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 “把我和阿珍的蛋放下,我放你走。” 众人:“……” 聂昭:“……阿珍?”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