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如星火落柴堆,一触即燃。咬牙切齿拂袖离去,无论霍小侯爷如何阻拦,都难平怒气。 只言要煞煞秦王殿下威风。 霍靖看着远去的人,挑了挑眉回身落座,烹茶弹琴。 一人从后堂转出,黑衣披发,踏步无声,拎壶倒茶,凑鼻清嗅。转眼将茶水一饮而尽,顺道抚掌熄灭了炉中炭火。 霍靖观其人饮开水,覆焰火,只止琴恭贺,“先生功法又尽一步,恭喜。” 应长思狭长的桃花眼中,尚且滚动着一抹不正常的琉璃色,只笑笑道,“比吾之师尊尚有差距。” 顿了顿又道,“无妨,师尊近来也受了伤,方才我已看过。如此她且要歇一段时日,我便差她不远。” 应长思的师尊,苍山派唯一的女掌门尹无双,数十年前早已香消玉殒,魂散于雪山之巅。 方才所见的,是和尹无双有着六七分相像的叶照。 霍靖也没反驳,只待人眼中琉璃色退尽,复了清明神思,方道,“阿照上回言语梅花针之事,不知先生可有应对之法?” 应长思揉了揉眉心,“想必她体内未除的牛毛针认主,寻着母针而去。” “两个法子,要么寻来朔方玄铁,吸出牛毛小针。要么杀了梅花针的主人,一了百了。” “后者吧,我来动手。”应长思又饮了口茶,“她近来身体不对劲,多半是连番力战,又守在秦王那般人物身边,心神不聚,没有及时调服功法。我方才探她脉像,细沉幽弱,功法也散了三成。且不说我们没有朔方玄铁,便是有,此刻给她抽针,她多来是受不住。” 霍靖颔首,“既如此,先生可要我帮衬些什么?” 梅花针的主人是陆晚意,常日在深宫伴着贤妃,并不好下手。 应长思望着方才离去的人,“那楚王殿下不是要煞煞秦王殿下的威风吗?他何时动手,我便随之动手。” 霍靖颔首不语,只含笑继续抚琴。 楚王能怎样对付秦王? 文比不过,阴敌不过。 唯剩这围猎场上,暗箭无眼,猛兽无情。 * 已至日暮,萧晏尚在紫英殿中,自前两日父子二人为着立秦王妃一事起了争端后,萧晏静心恍然,三千宠爱便等同于三千集怨。 他尚是皇子,帝王亲子。 即便犯再大的错,只要不是造反夺位,他贵为天子的父亲都不会动他。然阿照却不同,随时会被迁怒。 遂而,当这一刻萧明温道,“你母妃的意思,打算提一提你后院那位孺人的位份,但是侧妃与王妃位且缓缓,其他随你挑都成。朕看着,还是一级一级抬吧,不易太过惹眼。” 萧晏一下便听出了意思,这是陛下在测他的态度。 本来亲王除了正妻王妃位,需由天子亲定,其余位份根本不必经过御前。且还是一级一级抬,怎么就劳皇帝如此慎重开口了。 “谢父皇,暂且不必了。”萧晏笑道,“非年非节,她亦无功无劳,诚如父皇所言,等当真出息了,再论不迟。” 萧明温勾了勾嘴角,看他一眼。 萧晏便道,“不过父皇,待她有功劳了,儿臣可不愿一级一级抬的。巴巴显得儿臣小气。” 萧明温笑出声来,这才是他这个儿子的性子,肯退但也不忘进,半点不肯吃亏。 “除了王妃位留一留,其余随你。” “父皇放心,儿臣有分寸,事关那日五皇嫂生辰宴一事,如今外头漫天的声音……” 萧晏顿一顿,“她是不能坐那位置。” 话到这个份上,萧明温彻底安了心。 看来未被美色迷惑,是他多操了心。 萧晏从紫英殿跪安,出来时已经夜色昏沉,心下却松了大半。 匆匆步履尚且轻快,然未走几步便顿了足。 叶照提着一盏羊角灯,在殿门不远处等他。 蓦然地,萧晏心下慌了慌,方才对着皇帝说得话,可是被听到了? 不会,夜中有风,两地尚有距离。 “怎么想到过来的?”萧晏走上前去,笑道。 “半山归来,闻殿下未归,便来候一候您。”叶照随他转身,走下阶梯。 萧晏观她神色,并无不妥,遂道,“父皇留我叙话,晚了些。” 叶照点点头,“那殿下用过膳了吗?” “不曾。” “正好,妾身饿了。” 萧晏放下心来,方想起她刚才的话,“你去半山作甚?” 叶照止了步伐,也未瞒他,“去见霍靖。” “确切的说,是应长思。”她低头顿了顿,望向萧晏,“不知为何,我功法无法凝聚,散了许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