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这件事,也足以看出,质夫他,平日里或有察人之失啊。咳,也难怪,他催着朝廷给钱给粮,忙于在环庆路筑垒、营寨,确实太忙了些。你看,泾原路左右是个小地方,夏人也不是太看重,不如就让熙河路刘路帅,兼领了?” 果然! 曾枢相何等老于宦场之人!哪会白白舍一个恩义给政敌! 章惇方才本就没有真挚的感激,估摸着曾布一定会谈条件。 这条件也太露骨了! 但有什么办法? 小官家脾性古怪,又一心要照着先帝的路子开边拓疆。辽国倒还罢了,百多年来与大宋相安无事,西夏蛮子却始终没消停过,官家正是铁了心要收拾他们。自己当初打着“举贤不避亲”的幌子,推举了章捷做边臣,如今若不接受曾布和刘家的条件,惹毛了他们,他两家联合起来,捏着赵延的事、到官家御前告章家的刁状 自古帝王皆多疑。谁能保证,官家赵煦,不对章捷,继而对他章惇,起疑心呢? 无论如何,章惇决定先咽下这口恶气。 “子宣所言有理。刘路帅将门出虎子,依老夫看,泾原路单独交给锡郎来带,也不成问题。” 章惇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面向着刘锡。 忽地,他却端起长辈的架子,对着曾纬道:“四郎,你父亲当年可也做过环庆路路帅,一介臣倒比那些边将还威风凛凛。你瞧着和锡郎差不多年纪,原也该去陕西五路历练历练才是,莫在开封城教脂粉味将男儿气熏没了。” 曾纬恭敬回应:“霍去病十七岁领兵出塞,大败匈奴。听闻刘兄十五岁已能箭射夏军悍将。晚辈,是该多向刘兄学学。” 章惇心中冷笑,又向曾布道:“子宣,姜太公说,今日撞见此事的,竟还有你家大郎收的义女,呃,就是那个誓为夫君守节、却差点儿做了你孙媳妇的小娘子嗨,这真是一团乱麻。” 果然六月债还得快。 曾布知道,章惇素来就这个肚量,吃了这么大个闷亏,嘴巴上也得讽刺几句、找补几句回来。 不过章惇也确实说到了曾布今日唯一膈应的事。 曾布与刘氏父子设局,他本来对少年老成、行事稳妥的刘锡是放心的,唯独听人来报时,姚欢也在云山小筑,很是吃了一惊。 刘仲武的这个贼精贼精的小子,怎么回事? 但他自然不愿当着章惇的面细问刘锡,只仍旧面无波澜道:“子厚勿虑,这小姚娘子是个明白事理的,四郎是她长辈,也与朋友们帮衬着她和她姨母的饭食行当。小姚娘子,与她四叔最相熟。稍后,四郎去教导几句、晓以利害即可。倒是子厚这云山小筑的人,什么管事、护院、歌女的,要劳烦子厚安置好。” 章惇道:“都是齐心协力擒杀了西夏奸细的,老夫自有重赏。四郎,快去看看你侄女儿吧,听姜太公讲,被吓得不轻。” 第七十五章 我刚搭上的甲方,就这么没了 李师师盯着姚欢。 “这小娘子居然能睡着不过,也是,她是曾枢相家的义女,怕甚么。” 正在打盹的姚欢,则是被一阵食物的香味惹醒的。 她本来睡眼惺忪,但看明白案几上的食物后,噌地坐直了身体。 这是海陆空版豪华面疙瘩? 但见一只镶着银边、以遮挡芒口的定窑白瓷扁盆里,象牙色的、搓成鱼儿似的面疙瘩上,铺着淡黄的蛤蜊肉、浅粉的兔里脊条、鲜红的鹌脯丝,水族、走兽、飞禽的不同肉类炖煮在一块儿,散发出层次丰富的浓香,教人恨不得把头都埋进去,大快朵颐一番。 同时,在食盆边,还摆着两碟精致的小点心,一碟看着就像糯米菓子倒也罢了,另一叠才吸睛,乳白色一堆螺髻似的,和后世的裱花奶油没有区别。 姚欢凑上去闻了闻,还真是牛乳! 看来,此前在开封大街上看到的那些面点上的乳白或淡黄装饰物,应该就是宋人制作的奶油酥。 李师师见姚欢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温柔道:“姚娘子,没见过酥油鲍螺?” 姚欢立刻意识到,既然大街上也有,这种泡芙似的顽意儿,在北宋应该不稀奇,自己一个做饭食行的、若说不晓得,岂非大破绽? 她于是讪讪应道:“酥油点心自是见过的,但俺们做脚店饭铺的,哪见过做得这般精致的。”M.Dd-Neng.coM